士兵尷尬地攤開手:“報告司令。全……全在這兒。”

阿貝西亞用一眨眼地功夫就數出結果,5332團。阻擊河堤大道三個半小時,倖存17人。

“你們的指揮官呢?”

癱軟在地的5332戰士艱難地挪動著不斷滴落血水的軀體,他們讓出一些距離,軍區總司令就看到了他們的長官。

“為什麼要撤下來?”

5332團團長身中四箭,索性傷處都不在要害。他掙扎著由混合了血泥地石板路上站了起來:

“司令!5332……5332都是維耶羅那子弟兵啊!都是……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戰士!若是把他們都留在河灘上,我……我無法向父老鄉親交代!”

阿貝西亞將軍點了點頭,他向5332團長讓出身後的街區:

“你看到了!這支臨時拼湊的敢死隊也是由百裡挑一的好戰士組成的,正因為你和你的5332退出了戰場,我就要用更多的好戰士把你遺棄的東西從敵人手裡奪回來。”

5332團長的目光一一掃過敢死隊員,他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年輕地面孔,等到軍區總司令大步流星地走開了,他才懂得痛快地哭泣。

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轉出街口,然後他就看到一大股法蘭軍人從河堤下面像螞蟻一樣湧了出來。

戰爭就是一個又一個的選擇題,你可以選擇一往無前。也有選擇轉身就走的權利。阿貝西亞將軍還是邁著勻速地步履,倒是在他身後的敢死隊員已經怒吼著撲了上去。

《蒼茫組歌》落幕——雨後橫虹,來自天堂的安息彌撒維耶羅那聖道臨大教堂福音唱詩班(神教彌撒曲)“神光劈開天宇。主的力量化為信仰地動脈,主的血肉化為靈魂停靠的避難之所。讚美光明神,神光降下永晝,靈魂就在天階前徘徊。安息!安息!天階指引天堂的路徑,天堂就在永晝與永夜共存的時空裡。以天父聖母聖子聖靈的名義,安息吧!直到彼岸的永怛……”

斷斷續續的雨水終於落下帷幕,它不再摧殘維耶羅那。

天在雨水停歇的時候就開啟了一角,逐漸漲大,直到萬千縷霞光齊力驅走雨雲,維耶羅那便現出了本來的顏色,或者說,是戰後的色澤。

一道彩虹從南城往南的山谷裡升了起來,據那些親眼目睹此種美麗景緻的近衛軍戰士說,彩虹的確是從南邊的山谷裡升起來的。

雨後橫虹,這預示著天氣好轉,可誰會在遍插斷劍殘刀的戰場上留意這個呢?法蘭人退去了,丟下了軍旗和一些輜重,帶不走的是河道里的遺屍和泰坦戰士的骸骨。當侵略者的身影隱沒在仿若汪洋一片的南部城區時,北部城區的街市便陸續走出了形形色色的人。

乞兒翻撿著屍體,他們和野狗一樣覓食;盜賊在天光大亮的時候就群起出沒,他們摸進失去主人的貴族官邸,粗心大意的貴族老爺們總會忽視某件值錢的玩物;牧師和教士們一向是集體活動的,他們排著隊,這裡看一看、那裡走一走,隨不至於指手畫腳,但經文聽多了也會令人厭煩的。

民夫和市民混在一起,他們做著同樣的工作。搶救隊在發掘投石砸重的廢墟,救火隊在忙於撲滅市內的野火;民夫紛紛從歇腳的地方湧上街頭,他們赤著上身,大聲吆喝:有的忙著加固街壘,有的忙著收殮屍體。屍體都要集中火葬,民夫們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不樂意的,褻瀆死者的靈肉是神教世界的一大罪過,可屍骸越積越多,淳樸的農人不得不說:燒就燒了吧……

這個時候,城內的近衛軍士兵多半都躺倒在避陰的地方,即使身下是一片血泥,可他們實在是不想動了。戰士們的沉默具有極深的感染力,在彩虹的天橋下,維耶羅那難得地停止了樂音,這個跳躍在鍵盤上的精靈彷彿沉沉入睡了。

通訊員詹姆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