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棵她多麼喜歡的大榆樹啊!

“你們都傻啦?站著看啥?上呀!你們不敢上,就來扭著這臭小子,騰出我的手掌來……”

火焰終於全部熄滅,只剩一股一股淡藍色的餘煙在風中嫋嫋飄散。陶可卻不罷休,還是使勁掄甩著襯衫,像是害怕一旦停下,那死去的火焰又會復活。潔白襯衫已經變作煤黑色,燒出一個一個洞。

鄭舜成這才鬆了口氣,轉過來瞅緊緊鉗著自己腕子的趙鐵柱:“你是鐵柱哥吧?不認識了麼?我是村西頭兒的鄭舜成呀。”

鄭舜成?

趙鐵柱眼球兒狐疑地掄:“你,是營子西頭兒鄭老蔫家的……?”不是記性不好,也不是身側的人變化太大,是因為他原本對他不熟。趙家是把在村子東頭兒,跟鄭家整整隔著一個村莊,五百多戶的一個大村子呢。

“鐵柱,快鬆手,你小子眼睛咋長的?自家人都盯不出啦?”陸二楞斜著膀子靠上來,煞有介事地吆喝:“這不是咱村的大狀元舜成老兄弟嗎?”

眾人也都認出,面前這個英氣逼人的白面書生,可不就是前幾年考到上海大學裡去的那個鄭老蔫的兒子鄭舜成?是他們村歷史上第一個,也是迄今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哩。

“他,他不是在上海念大學嗎?咋回來啦?”趙鐵柱梗著脖子,不肯鬆手。

陸二楞答不上這個問題,就又去細細瞅鄭舜成的臉。對鄭舜成是打小就熟的,知道是方圓百里大草原上再尋不出第二個的英俊後生,但是,也沒有眼前這個俊呀,至少臉皮沒這麼白。

“我是畢業了,剛剛畢業。”鄭舜成解釋。

“畢業?這才剛進五月,還不到暑假時候呀?”

就又解釋,說原本要實習兩個月的,因為自己情況有些特殊,便免掉實習,提前畢業了。

“這下該鬆手了吧?”陸二楞衝趙鐵柱一吼。趙鐵柱緊扭著的手不情願地鬆了。自然是不服氣,嘴撅起老高嘟囔說:“他是大學生,那也不能壞咱們的好事呀,他不讓燒老榆樹,就是破壞生態移民,就是不想讓咱有好日子過。”

“生態移民?”鄭舜成疑惑,看向陸二楞。

被看的人齜牙一笑,興致勃勃解釋起來。其實對這生態移民他是自始至終懵懂的,啥叫生態?啥叫移民?不就是全村大搬家嗎?但想這大學生是有文化的,一定懂得起,給他一說準會拍手跳腳響應。怎奈無論如何不能說清楚,費了老半天勁,汗都冒出來,終是不行。眾人見狀,只好七嘴八舌相幫,嘈嘈了半天,總算才讓大學生摸到脈絡。原來,火燒老榆樹行動是出於曼陀北村實現生態移民奮鬥目標的迫切需要。生態移民奮鬥目標是村黨支部書記陸顯堂的創意。所以有,是因為目前這塊土地的生態環境實在太惡劣!耕地、草場大面積沙化,河流枯竭,湖泊萎縮,人和牲畜已面臨喝水的困難。沙塵暴幾乎天天刮,沙子進了村,把家門口都給堵住。最關鍵者,村莊北邊橫臥在烏蘭布通草原上,傳說中每隔八十年復活一次,被當地百姓稱為孽龍的大沙龍,於去年春天覆活了。每天都在往前爬,快得嚇人,要是不趕緊躲開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把整個村莊吞掉。陸支書說了,情況往好了變是甭想,法子只有一個,就是快點兒讓它變得更壞,壞得根本就沒法再在這兒住下去。於是就可以向上級申請生態移民,把曼陀北村整個搬走,到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或者像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生態移民的山西村莊一樣,搬到大城市的郊區去,享受現代化的高階生活。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樹的傳奇(6)

大家說完了,都拿眼睛盯住鄭舜成,等著他知識分子的喝彩。不料看到的卻是搖頭,只見這人苦澀一笑,懇切地告訴說,想法是好的,只可惜不太現實。“眾位大哥想一想啊,移民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