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回答,貴子慢慢地走了過來,看見洗衣機在運轉著,她微怔。

“媽,這麼早?”他一臉若無其事。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睡不著……”她看了看洗衣機,再看看他,“你在做什麼?”

“喔,我在洗床單。”他說。

她又是一怔,然後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盯著他瞧。

“洗……床單?”

“是啊,有點髒了。”他自以為這個答案非常合理。

貴子微頓,一臉若有所思。

“就算髒,也不必大清早起來洗吧?”她皺皺眉頭,“再說,你幹嘛自己洗床單啊?”

他們家有傭人,再不然也還有她這個“全能媽媽”,他犯不著自己爬起來洗他所謂的髒床單吧?

更何況,如果她沒得失憶症的話,他的床單不是兩天前才剛換新嗎?

忖著,她越覺奇怪了。

“自己的床單自己洗嘛,我也不想麻煩你……”說著,他不經意地瞥了蜷縮在底下的英希一眼,而她正給他一個“你這笨蛋”的懊惱表情。

此時,貴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驚訝地望著他。

“我說意匠,你該不會……”

“啊?”他看著貴子,“該不會什麼?”

貴子欲言又止,有點難為情地說:“我是說你……”

“我什麼?”他皺皺眉頭,完全無法意會貴子的欲言又止為的是哪樁。

“我……”貴子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說出她想說的話,畢竟她是他的母親,母親跟兒子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是不是夢遺?”她問。

聞言,意匠面紅耳赤地看著她。

夢遺?他媽媽的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他都幾歲了,還夢遺?

其實,“夢遺”這字眼不足以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最讓他尷尬且糗斃了的是——英希都聽見了。

他想否認,想跟貴子解釋一切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但,他能說那是英希的“日本國旗”嗎?

“怪了,你都三十一歲了,怎麼還會……”

“媽。”他急忙打斷她,不希望她再繼續講吓去,因為他有種預感,接下來他媽媽會翻出那些八百年前教他難堪的往事……

“意匠,老實說……”貴子一臉嚴肅地道,“跟惠理子分手後,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性行為?”

“媽,不要說了。”天啊!誰來阻止他媽媽繼續說下去?

貴子輕啐一記,“我是你媽媽,你羞什麼?”

“媽,行了。”

“你這樣太不健康了,我看你應該……”

“媽,你……你去睡吧。”他再也忍不住地衝上前,把神經大條的貴子拉了出去。

“意匠,你是不是該吃一些鎖精的藥?”

“媽……你快回床上去補眠啦!”

“好好好,別催我嘛!你害什麼臊啊?”貴子又一啐,然後在他又推又催之下上了樓。

意匠懊惱地踱了回來,卻見英希站在洗衣機旁竊笑。當然,他知道她為何而笑。

他指著她,低聲警告道:“不準笑。”

英希掩著嘴笑,“好,我……我不笑。”

“不笑還笑?”他羞惱地趨前,以手臂勾住她的脖子。

“我沒笑啊……”

“你明明在笑,你……”他瞪著她,“你的眼睛在笑。”

“我的眼睛常常在笑。”她說。

“好,那現在不準笑。”他指著她鼻子,“把眼睛閉起來。”

她邊笑邊閉起眼睛,然後忍俊不住地噗哧一聲——

“夢遺?!我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