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更多些,誰去記這個呢?從病房到停屍房的最後旅程也是

從生的領域到死的領域的旅程。

這是醫院的傳統,送死去的病人的最後一段行程,在時間

上是經過仔細選擇的。路線是透過醫院大樓的甬道,乘運貨

電梯到地下室,這是為了使與死去的人如此鄰近的活著的人,

在情緒上不受到死亡的黑暗與陰沉氣氛的影響。這也是作護

理工作的人為她所照看的病人所做的最後一次服務。這是一

種表示:儘管醫療工作無能為力了,醫院也並不馬上不管了。

對病人的照顧、服務和治療的行動至少還要象徵性地延續一

段時間。

白磁磚的甬道從此分成兩路。往右有機器的嗡嗡聲,那

裡是醫院的技工班——暖氣、熱水系統、電工房、急用發電機

組。往左掛著一個指示牌:“病理科、停屍房。”

推車的工人魏德曼把車推向左邊甬道,一個門房工人把

他正在喝著的可口可樂瓶子放下來,讓了讓路。可能是他休

息時間,也可能抽空出來的。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指了指屍

體說:“沒活過來啊?”這是為了和魏德曼搭搭話而說的老套

子。

同樣,魏德曼也回他一句老調兒:“他們把他報銷了,傑

克。”

門房工人點點頭,又舉起可口可樂,大口喝起來。

潘菲德護士心裡還在想著:從一個活著的人到被送到停

屍房多快呀!不到一個小時以前,白罩單下面的屍體還是一

個活著的人,五十三歲的土木工程師喬治·安德魯·鄧吞。夾

在她腋下的病歷的內容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病人家屬在病人死去後和臨死時一樣,表現很好——沉

著、悲痛但並不歇斯底里地號哭。這就使麥克馬洪大夫徵求

病人家屬同意進行屍體解剖比較容易啟口。“鄧吞夫人,”他輕

聲地說,“我理解在現在這時候和你談,請你考慮這個問題,是

困難的。可是我不得不提出來,請你考慮允許我們給你丈夫

做一個屍體解剖。”

隨後他便把照例要講的話說了一遍。他說明醫院為了大

家的利益在努力設法保持醫療的水平,而對屍體進行解剖可

以檢驗醫生的診斷,可以提高醫學水平,從而使醫院可以為今

後看病的人們,包括他們這個家庭在內,更好地服務。但是如

果沒有家屬的同意就不能解剖,從而這些好處就都不能得

到……

已故病人的兒子打斷了他的話,用文雅的語氣說:“我們

是理解的。如果你們準備好必要的手續,我母親是可以簽字

的。”

於是潘菲德護士就這樣開好了屍體解剖單。現在五十三

歲的喬治·安德魯·鄧吞便被推到這裡,他就要挨病理醫師

的解剖刀了。

解剖室的門開啟了。

停屍房管理員是個黑人,名字叫喬治·林恩。當平車推

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擦解剖臺子。他抬起了頭,臺子已經擦得

潔白雪亮。

魏德曼用一句常說的詼諧話打招呼:“給你送來個病人。”

這句老套話他已經聽了上百次了。但他還是禮貌地咧開

嘴,指了指白磁面臺子說:“這兒。”

魏德曼把平車停在臺旁,林恩掀掉蓋在喬治·安德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