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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卻並非本官所能轄制。”
“大人,這八千引鹽的倉鈔不過是學生所獻之物,並不求大人能幫忙兌現。壽光王從壽光鹽場掠得灶戶餘鹽不下數十萬斤,早就看中了我家的兩千鹽引,故而命人向我家索要。為著這些鹽,方家上下拼盡全力,那壽光王竟是連一分一毫的利都不肯留下,卻又要我方家發賣,要我方家承擔所有風險!方家已經是傾頹之災,所以學生知道大人高德,只求方家滿門能附大人驥尾!”
方青抬頭覷了一眼張越臉色,心中生出了最後一絲希望:“學生先前也說了,方家並不單單是山東大族,在山西也頗有實力,老老少少各房人丁足有幾百口,大人一念之間便是幾百人的性命。學生不才,各房已推舉學生為族長,不論大人有任何要求,學生可一力做主!”
從起頭的遮遮掩掩到眼下赤裸裸的投靠,這態度一前一後的巨大變化讓張越著實有些吃不消。都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可如今這炭真的能送得?但是,這畢竟是他上任以來第一個求上門的,方家在山東之地樂善好施,名聲相當不錯,他若是撒手不管自然不要緊,可是……
電光火石之間,張越已經有了主意。收了漢王那麼多禮,自己卻絕對不能靠上去,因為那位主兒太過剛愎自用,決計是翻騰不出什麼花樣。而且,對北京那邊,他遲早該有一個立場表示。盯著方青端詳了片刻,他便點點頭道:“你先起來說話。”
儘管沒有明明白白地答應,但方青哪裡不懂這種暗示,心頭登時大喜,忙謝過站起身來,卻不敢回原座坐下,仍是畢恭畢敬地站著。
這些年來為著這些倉鈔,方家上下也不知道動了多少腦筋用了多少辦法,好容易才兌了兩千引鹽,其餘還得另想辦法。究其根本,正是因為方家當初從山西挪到山東,在本省根基太淺,建文年間更險些受到牽連,如今也岌岌可危。張越如今雖然還不是知府,將來也未必能當上青州知府,但前程卻絕不止一個知府!
“你們方家這是要本官虎口奪食呢!”張越意味深長地看了方青一眼,見他又深深低下了頭,便暫時撇開了此事,“去歲隆冬到現在,青州府多地都遭了雪災,雖有布政司賑濟,但秋糧卻畢竟是去歲的事情,不好豁免。二月就是秋糧的最後完稅時分,本官管的就是錢糧,你們方家這樣的大族少不得要做個表率才是。另外,既是過年,往北京那兒的禮也得備辦起來。”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47章 先站準了隊再說
大明建國只有五十餘年,這皇太孫卻已經冊立了兩回。洪武年間朱元璋冊立朱允文是因為皇太子朱標過世,但永樂九年冊封皇長孫朱瞻基為皇太孫,卻是因為朱棣的偏愛以及對將來的考量。儘管不喜肥頭大耳又有足疾的太子朱高熾,但朱棣對朱瞻基卻像足了親切的祖父,甚至連北征也帶著他同行,那種苦心栽培和對皇太子的橫挑鼻子豎挑眼大相徑庭。
因北京宮城仍在修建,朱棣和嬪妃自然仍住在西宮之中,朱瞻基的居處便在朱棣的暖殿之東,名曰景福宮,一應用度幾乎等同於皇太子。由於天冷,朱棣下旨惜薪司每日額外供給景福宮上等紅羅炭十斤,宮中暖炕火爐日日燃著,門口掛著厚厚的織金紅花毯,恰是溫暖如春。
正月初五傍晚,朱瞻基離了暖殿,帶著幾個隨侍太監匆匆回到景福宮,面色很不好看。自從年前開始,祖父朱棣的風痺症便頻頻發作,那樣鐵打的漢子被病痛折騰得狠了,常常大發雷霆,縱使平日受寵如他也不免會遭了池魚之殃。如今雖百般醫治稍稍好轉了些,但長此以往,那結果卻不好料定。任由幾個小太監上來替他脫去了披風和靴子,換上家常便服,及至到了內間暖炕上坐下,他方才長長噓了一口氣。
“前幾日說南京那邊的船因故耽擱,今日也應該到了,父親可有信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