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還有許多病人在等著呢。

“這樣吧,我給你開些藥,一星期後你再來,告訴我你感覺如何。”

那個人拿著寫在上面的無用的處方走出去了。大夫愛怎麼說都行,他對自己不能繼續幹下去並不覺得難過。他有個好職業,丟了它他怎麼生活?

“我說他能活一年。”蒂勒爾大夫說道。

有時這兒也有喜劇。不時出現些倫敦幽默,時時有些老婦人,猶如查爾斯·狄更斯刻畫的人物,她們以喋喋不休的怪話把醫生們逗樂。有一次來了一個聞名的雜耍劇場的女芭蕾演員。她看起來有50歲,卻說是28歲。她脂粉塗得厚厚的,令人噁心,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厚顏無恥地向學生們頻送秋波。她的微笑既粗俗又有誘惑力,她充滿自信。更有意思的是,他對待蒂勒爾大夫就好像對待一個著迷的追求者那樣親熱。她患慢性支氣管炎,醫生告訴她說這個病妨礙她從事她的職業。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得這種病,真的,我不明白,我一生中從未生過一天病。你只要看看我就知道了。”

她的眼睛朝小夥子身上滴溜溜地亂轉。假睫毛意味深長地一掃,衝著他們露著滿口黃牙。她說話帶倫敦口音,裝模作樣假優雅,使字字句句都顯得非常滑稽可笑。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冬天咳嗽病,”蒂勒爾大夫嚴肅地回答說,“許多中年婦女都患這種病。”

“哎呀,我可不是!對一個年輕太太說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以前還從來沒有人說我是中年婦女呢!”

她將眼睛睜得很大,將頭歪向一邊,以難以形容的淘氣相看著他。

“這就是我們職業上的不利之處,”他說道,“有時迫使我們說實話,不能那麼多情。”

她拿起處方,對他作了一次最後的,挑逗性的微笑。

“親愛的,你願意來看我跳舞嗎?”

“我一定去。”

他按電鈴,叫另一個病人。

“我非常高興有你們這些先生在此保護我。”

但總而言之,門診室給人的印象是既非悲劇也非喜劇,這很難說。它是五花八門、變化多端的,既有眼淚也有笑聲,既有快樂也有悲哀。它時而乏味、時而有趣,時而平淡。它猶如你所見到的:它是激動和多情的;它是嚴肅的;它又悲又喜;它是微不足道的;它既簡單又複雜;既有歡樂也有失望;還有母親對孩子的愛,男人對女人的愛;慾望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這些房間,懲罰著罪人和無辜;一籌莫展的妻子和可憐的孩子們;男男女女都酗酒,但付出了不可避免的代價;死亡在這些房間裡嘆息;而使有的姑娘充滿恐怖和羞怯的生命的凶兆,也是在這兒診斷出來的。這兒無所謂好,也無所謂壞,只有嚴酷的現實。這就是生活。

LⅩⅩⅫ 臨近年底,當菲利普就要結束在門診部為期3個月的見習生活時,收到了勞森從巴黎寄來的一封信。

親愛的菲利普:

克朗肖現正在倫敦,很想和你見面。他住在索霍區海德街43號。我不知道這地方在哪兒,但我相信你是會找到的。要夠朋友,去關照關照他。他運氣很不佳,他會將他正在做的事告訴你的。這兒的一切如常。

你走了以後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克拉頓回來了,但他已經變得令人難以忍受。他和所有的人都鬧翻了。就我所知,他身無分文,他就住在植物園那邊的一間小畫室裡,但是他不讓人看他的作品。他從不露面,因此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他也許是個天才,但從另一方面說,他也許神經錯亂了。那一天我遇到了弗拉納根,他正帶著弗拉納根太太在拉丁區轉,順告。他已經放棄了繪畫,現在正在做製作爆玉米花器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