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份攝取不足,身體也急劇衰敗下來,皮包著骨頭,暗青色血管緩慢搏動,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骨架上貼著皮膜,沒有一個地方是正常的。

「你……還好嗎……」俞晶晶握住柵欄,貼近問道。

「很好。」

錕聲音沙啞,語調卻很平靜。

他似乎想從床上下來,但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挪動。

「你等等。」

俞晶晶離開,很快又回來。

從雲青手上拿了鑰匙,俞晶晶開啟囚室大門,走到床邊。

「你怎麼回來了……」錕啞著嗓子問,又咳。

水壺蓋上沾滿了灰塵,杯口也滿是血汙,俞晶晶倒水清洗了一下,遞到他面前。

錕已被扶起,靠在灰撲撲的被子堆裡,勉強能撐著坐住。

喝了半杯水,喉嚨受了滋潤,他面上浮出滿足。

這樣一張臉,表情是看不出來的,俞晶晶卻能從錕的眼神中看到這樣的情緒。

雲青應該也是認為錕沒得救了,勉強維持著,只是為了讓她親眼看看而已。

「被捉到了嗎?」

錕握緊杯子,裸露骨節在杯身上硌出輕響。

最近九層進了很多新人,錕沒進單人囚室時,看得太多。

他視力下降得厲害,看不出俞晶晶穿著,沒法藉此判斷處境。

在他看來,同類下到九層,唯一的結果就是這個,無有例外。

「不是,我想辦法下來的。」

「為什麼要下來?這裡很危險。」錕情緒有了變化。

「聽說你的情況很不好,我想來看看。」

錕怔了怔,「看我……」

他記得在意識深海與俞晶晶的那些交流,當時的他是混沌的,現在回想起來,彷彿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夢裡的姑娘,跟很久以前見過的那個,一模一樣。

再次看到俞晶晶,這樣面對面用語言交流,讓他有了一種不現實的感覺,也無法理解。

「你給了我骨珠。」

感覺到錕的迷茫,俞晶晶輕聲提醒。

這是個人情,沉甸甸地,還未償還。

「哦,是。」

錕抖了抖胳膊,勉強將手抬到臉畔,又無力放下。

俞晶晶順著他的摸索方向看去,眉眼輕皺。

大腦外側原先的缺口,看著比以前破損得更厲害了,乳白色混著血漿的大腦並不飽滿,已經有幹縮的跡象。

看到這一幕,俞晶晶想到了雲家那位年老力衰的族長。

喝口水都能從胸口漏走,卻因為有專人照顧,服食各種補劑,只剩副骷髏架子也能繼續存活。

錕的身體不像他壞損得嚴重,卻已經成為了廢棄品。

錕忽地笑了起來,怕撕裂傷痕,只有聲音從胸腔發出。

「他們最想要的東西,沒了。呵呵,有意思。」

他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將骨珠贈與俞晶晶的事情,得了提醒,才恍然大悟。

這對錕來說是個很好的訊息。

經受了那麼多提取苦刑,每一寸有用的血肉都被提走進行培育,被這樣一點點榨乾價值,對於意識清醒的錕來說,是難忍的煎熬。

若是能自殘破壞,他早就這麼做了,囚室中性格剛烈的古屍,曾實施過這樣的行為,以失敗告終。

身體雖弱,卻也是屍族,生命不是那麼容易終結的。

囚室這樣的環境中,哪找得到趁手的利器,僅靠著自身力量,連堅硬頭骨都無法擊碎,更不談進一步破壞骨珠了。

錕的骨珠曾被取出過,又安了回去,有了創口,才給了他自行挖取的機會。

研究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