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歌一傳來,姑射陡然覺得琴聲受到壓制,她這瑤琴灌注了她的內力,激苗而出,可以殺人不見血的,此刻卻居然受到歌聲的壓制——原因無它,必然是這個人的歌聲也一樣可以傷人於無形!

她立刻換了一曲激昂的《劍器近》,琴聲錚錚然,有肅殺之音。

遠處的歌聲漸漸靠近,“……紅顏白骨如相親,孤笛吹血獨有音。誰知滄誨人如許,玉碎江南月末明。”

姑射琴聲相抵,只覺得這個對手吐字清晰氣脈悠長,內力絕不遜色於自己,心中暗暗吃驚,她不知道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號人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惡意?忍不住看了容隱一眼,她生怕這樣的殺人之音相鬥會傷到了容隱。一抬頭,卻看見容隱眼中微微有一層笑意,等到來人唱罷,才淡淡地道:“兵甲刀劍冷於冰,怨恨苦於無人聽。漢月悲風嗚咽在,千古煙雲哭風情。紅顏白骨如相親,孤笛吹血獨有音。誰知滄海人如許,五碎江南月未明。六音,這一首《清恨》,是則寧作的?”

姑射剛剛感到驚訝,岸邊有人懶洋洋地道:“你真聰明,怪不得則寧老是誇你,一聽就知道這麼悽悽慘慘的詩絕不是我作的。”

容隱淡淡地道:“我從前在聖香那裡聽過一次,你怎麼會在這裡?皇上準你離開開封?”

他這麼一問,姑射才知道,這位可以以歌聲殺人的男子,居然也是容隱的舊識。看了岸邊一眼,她看不到人,心中很是詫異,朝中有這麼多高人,真是臥虎藏龍,可敬可怖!

六音懶懶一笑,“皇上準我?我跑啦,我忙得很,沒空給皇帝老兒唱歌跳舞賣弄風情,我忙著追老婆去!”他這樣說話,不知為何,聽起來很有一種令人怦然心跳的魔魅的感覺。慵懶,但是迷濛給人誘惑。

那是一種——風情萬種的感覺!姑射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形容一個男子,但是這位沒有見過面的“六音”的確風情萬種!

容隱略微顯出了詫異的神色,沉吟道,“你也離開了?”

岸邊未現身的人卻反問,“你也離開了!”

容隱頷首。

六音遙遙的笑,“稀奇稀奇!恭喜恭喜!”他一直沒有露面,聲音卻漸漸遠去了,“容隱,其實我並不討厭你,日後江湖相遇,我請你喝酒,現在我追老婆去,暫時沒空……”

姑射失笑,“當真是很奇怪的人。”她抿嘴微笑,“不給我說說你認識的朋友?像這樣偶然撞上了一個就已經讓我很吃驚了。”她抬頭看著容隱,柔聲道,“坐下來,把你從前的故事說給我聽好不好?”

容隱坐下來,嘴邊慢慢泛起了微笑,“從前的故事?”他一面回想,一面心裡慢慢的溫柔起來,當初——並不覺得和這麼多人相識是幸。也不知道,如今無官無事,坐下來回想,居然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凝視著姑射,如果他永遠不離開官場,他就永遠不知道,相識和回憶都是一種緣分、一種福氣。姑射——你要我怎麼愛你?怎麼感激你才足夠?

扁舟輕輕的晃盪,容隱的語氣淡淡的,依然沒什麼感情,但是姑射聽得懂他話中的真心,“朝中曾經有四權五聖。我,聖香,岐陽,聿修,降靈是五聖;上玄,則寧,通微,六音是四權。其實,分別四權五聖只是一些閒人喜歡,你都很清楚,就算是同稱五聖,我和降靈根本就毫無交情,因為他和聖香很熟悉,所以大家說起來,都把他算在五聖之中。”

“大家?他們不怕鬼?不覺得降靈很可怕?”姑射詫異。

容隱淡淡地道:“誰也不知道降靈是鬼,販夫走卒只知道他是聖香的好友,你知道聖香的脾氣,他最喜歡胡說八道,在開封誰也沒有他名氣大、他鬧的事情多。”

“如此說來,四權五聖,只是兩群比較要好的人。”姑射聽懂了,“六音和上玄要好些,所以他就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