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心嗎?”

書雪搖頭,他什麼也不能說,他只會哭。

“姑射她——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她不強求我,我也不強求她。”容隱居然淡淡地笑了,“她知道如果我不做這些永遠不會安心,我也知道她離開了江湖就不能活,我們相知,只是不能相守,這已經比很多人都幸運多了。”

“可是少爺的頭髮,還是白了——”書雪哽咽。

容隱一笑,從書雪手裡接過文書,繼續看了下去,在看之前,他慢慢地道:“江上月明胡雁過,淮南木落楚山多。寄身且喜滄州近,顧影無如白髮何。”

姑娘喜歡的,是這樣的少爺;少爺喜歡的,是那樣的姑娘。他們都不需要對方為自己犧牲,因為他和她都相信自己有足夠強,可以獨自面對所有的風浪,心中的相知,或許不夠抵消分離的痛苦,但是,無論如何,都給予希望,希望有一天,可以——破鏡重圓——

書雪坐在容隱旁邊,哭得昏天暗地,哭得不知道他自己是誰,如果在破鏡重圓之前,少爺累死了,那姑娘怎麼辦?或者少爺等到那一天,姑娘卻已經嫁給別人,那少爺又怎麼辦?

破鏡——重圓——是多麼渺茫的希望啊!渺茫得只像一個心願,一個不能實現的心願。

屋外,有一個白色的人影。

聽著屋內人的對話,她只能把手指塞入口中,緊緊地咬住自己的手指,以免自己哭出聲音。她不斷地在發抖,單薄得像一隻秋風裡的蟬。

用力地咬著,她把自己的手咬出血來,可是還是不能阻止喉嚨中的嗚咽,終於,她伏在容隱的窗外放聲而哭。

窗戶,被推開了。

推窗的是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推窗的人隔著窗戶,把窗外人緊緊地摟在懷裡,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撫摸著她鬢邊的白髮。

“你——你——”姑射抬起淚痕滿面的臉,她也伸出手,用指尖輕觸著容隱新增的白髮,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容隱看著她,她頭上的白髮更多了,在她容顏秀麗的臉上,那白髮,顯得刺眼奪目。“怎麼了?”他問,竟然顯得渾若無事,淡淡地道:“別哭。”

姑射痴痴地看著他的白髮,慢慢地從懷裡拿出一件東西,“我來還這個——我不是——故意要來——”她的聲音哽住,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我不知道它是皇上的信物,今天看見上面有宮廷的篆文,就立刻來還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她看著容隱憔悴的神色、變白的頭髮,顫聲問,“你不是說,叫我的頭髮不要再白了,你怎麼可以——自己做不到?”

容隱接過靈犀玉佩,緊緊地握在手裡,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姑射,慢慢地道:“白頭鴛鴦,有什麼不好?你的頭髮白了,我的也白了,那才公平,是不是?”

姑射忍不住破涕為笑,卻又是滿臉的眼淚,“我說不過你……你不要用這種話來狡辯……”

“姑射,”容隱輕輕抬起她的頭,低低地道:“今天我不趕你走,我想問你一句話。”

姑射點頭,她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可以等到不再打仗的一天,你願意等我,和我——破鏡重圓嗎?”容隱問,聲音也有些顫抖了,“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我當然願意!”姑射打斷他的話,展顏一笑,帶著眼淚,“你不需要問我,我當然願意,我一直就是這麼等著——等著,你覺得你已經做完了你應該做的事,我等著你——到梨花溪——來娶我!”她笑顏燦爛,“無論那個時候,我是五十歲,還是六十歲,還是已經成了一百多歲的老妖怪,我都——一直等著你!”她凝視著容隱,“我一直等著你來娶我,等到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