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為什麼會是這種聲音?

林奕再細聽時,似乎不是風聲,而就是,哭聲。不知從哪裡發出來的,斷斷續續,時而尖得幾乎聽不見,時而又成了暗流般的嗚咽,似絕望的無底深淵裡掙扎的近乎瘋狂的哀嚎,又似靈魂深處極度怨孽的慘泣,拖著如遊絲般裊裊顫抖的餘音,漸漸化為喉頭低沉的骨碌微聲。忽然劃過一兩聲悽厲的囂叫,又忽然而止,成了喉頭極度收縮的沙啞窒息,甚至生生哽出毛骨悚然的格格冷笑,鬼魅一般遊蕩在天井之中。這不像是風發出的聲音,但是,這甚至不像人發出的聲音。

林奕走過去推開門,外面根本沒有一絲風。而且甚至比房間內要更暖和一些。

左邊的黑暗中微微遊動著絲一般的燈光,隱隱約約,辨不清是看花了眼還是真有光亮。林奕忽然又感覺到先前那道目光,鋼絲一般直勾勾的盯著她。林奕顫抖了一下,伸手關上門。

鬼一般的慘泣仍然在外面散碎的飄移,甚至窗簾腳似也被窗縫間擠進的風微微撩動起來。那目光似乎一直透過窗戶射進了房間,直勾勾的盯著林奕。是幻覺吧。林奕走過去放下窗簾。

房間裡愈發冷了,似三九天的冰窖。芩如怎麼還不回來。

齒間已然微微的撞擊,身上的衣衫已經完全抗不住這森寒,要麼先上床躺下吧,被窩裡起碼暖和一些。

林奕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對著鏡子拔掉頭上的髮簪,如水的長髮瀑布一般垂落在了肩上。

她忽然看到,腦後的半空中緩緩降下一雙蒼白的赤腳。

林奕猛然轉過頭去,空蕩蕩的房間,什麼也沒有。

是幻覺嗎。

林奕將頭轉了回來,腳還在鏡子裡,飄浮在半空之中,甚至看得清毫無血色的面板上浸出的泛青的死灰色,和面板下幾絲沿腿而上的隱隱顯顯的紫黑色血管。林奕忍不住的伸出手出,抹了抹鏡面,剛被白芩如擦得纖塵不染,什麼汙漬也沒有。

林奕身上已經有些顫抖,緩緩的再次回過頭,只看到房間對面微微有些破損的壓花牆紙。

再轉向鏡子時,她看到那雙腳緩緩的向前飄了過來,停在她的肩膀上。

看得更清楚了,一雙很漂亮的腳,右腳大指甲微有缺損,足弓纖細而瘦削,是雙女人的腳。清瘦的腳踝上插著半塊玻璃碎片。

林奕顫抖著側過臉,肩上自然什麼也沒有,臉頰和嘴唇卻逐漸觸貼到了一團冰冷侵骨的寒氣。

眼睛在鏡中的餘光瞥到了她的臉正貼在慘白泛青的小腿上。

林奕尖叫一聲跳了起來,幾乎連跌帶絆的退到了牆角,雙腿已經完全軟了,身子不由自主的貼著粗糙的牆紙向下緩緩滑去。

這個方向看不見鏡面,蒙塵的柔光照著房間,被單凌亂的床,格子地板,椅子,妝檯,衣櫃,房間裡除了她自己,什麼也沒有。

兩聲清脆的敲門聲。

林奕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回過頭。

門開了,白芩如走了進來,神色極是憔悴。

&ldo;是你?&rdo;一口氣似乎漸漸緩和了過來,尾音中卻還殘留著微微的顫抖。

&ldo;怎麼了?&rdo;

林奕注意到白芩如臉色白得厲害,眼神疲憊,甚至沒有太多注意到她的失態。

林奕微微鬆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ldo;沒什麼,好久不見你回來,正說去找你。&rdo;

白芩如也笑了笑,林奕注意到他的笑容似乎也是勉強擠出來的,&ldo;這宅子迷宮似的,我在裡面都難免迷路,還是不要到處亂走的好。&rdo;

&ldo;靜棠呢?&rdo;

&ldo;他回去睡了,我們也早點睡吧。&rdo;白芩如伸手看了看錶,&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