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秀,只鍾於女兒,鬚眉男子不過是些渣滓濁沫而已。”所以他“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寶玉身上的女性氣質,毫無疑問是與他對女兒的崇拜有著直接的聯絡,而不是什麼病態的心理。寶玉雖然身上有著一些脂粉氣,但他仍是一個可愛的小夥子,是一個外在的秀氣與內在的率真完美結合的英俊少年。他的氣質與對女兒的讚美崇拜,更多地表現出對美和理想的追求,是對那個充滿了濁臭氣息的男尊女卑時代的抗爭與顛覆。

寶玉的不合時宜(一)

賈寶玉在賈府中是個極為特殊的人物,被視為賈府的“活龍”、“鳳凰”、“命根子”。他之所以這樣的“特殊”,受到這樣的異乎尋常的寵愛,我們在前面講到了兩個原因:(一)寶玉的出生不同一般,是含玉而生;(二)寶玉長的好,長的漂亮,性情也好,惹人疼愛。其實還有第三個重要的原因,這就是寶玉長的樣子,跟他的爺爺、也就是賈母的丈夫的形象一個樣,難怪賈母要這樣的疼愛寶玉。

《紅樓夢》第三回在寶玉、黛玉初會後,有《西江月》二首,形容寶玉,把賈寶玉說的十分不堪: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奈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與國與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這看來是在嘲弄寶玉,實質是在讚美寶玉,作者用反面文章在讚美寶玉的不同凡俗。因為在當時的許多人看來,寶玉不同凡俗的言行舉止、思想性格,是不能容忍的,是不能理解的。在封建正統的人的眼中,寶玉是一個稟性乖張,生情怪譎的人,是“似傻如狂”,是“草莽”,是“無能”“不肖”等等,這包括他的最親近的人也是這麼看的,他們也不理解賈寶玉。

《紅樓夢》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講到這樣一件事,在寶玉週歲的時候,他的父親賈政要試試兒子將來的志向,便將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讓寶玉抓,誰知這個孩子其它東西一概不取,只抓了些脂粉釵環。賈政大怒:“將來酒色之徒耳!”第三回他的母親王夫人對黛玉講:“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家裡的‘混世魔王’”,又說:“他嘴裡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無日,一時又瘋瘋癲癲”。並要黛玉不要理睬他。這雖然是母親疼愛兒子的話,但也表明作母親的王夫人是不理解他的寶玉的。還有最疼愛寶玉的賈母,一次說到寶玉:“我也解不過來,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孩子。別的淘氣都是應該的,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卻是難懂。我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眼檢視他。只和丫頭們鬧,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愛親近他們。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豈不奇怪。想必原是個丫頭錯投了胎不成。”這個寶貝孫子的行為把精明的老太太也搞糊塗了(第七十八回)。第六十六回賈府的小廝興兒也演說了一回榮國府,說到寶玉,則是說:“成天家瘋瘋癲癲,說的話人也不懂,乾的事人也不知。外頭人人看著好清俊模樣兒,心裡自然是聰明的,誰知是外清而內濁。”第三十五回,傅家的婆子見寶玉後,評價也是“中看不中用,果然有些呆氣”,“是個呆子”。這些人當然都看錯了賈寶玉,因為他們是按照封建貴族的做人標準來看寶玉的。在《紅樓夢》的賈府中,除了黛玉、茗煙不是這樣地看寶玉外,還有一個人對寶玉有著不同一般的評價,這就是尤三姐。當興兒講寶玉這樣那樣的毛病時,尤三姐反駁興兒道:“行事言談吃喝,原有些女兒氣,那是隻在裡頭慣了的。若說糊塗,那些兒糊塗?……原來他在女孩子們面前不管怎樣都過去的,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們不知道。”尤三姐的話說得很重要,寶玉的言行舉止“不大合外人的式”,即不合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