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倒也罷了,真正讓楊家長房長孫楊天康心服,就算是世仇張家長房裡三兄弟也暗地裡佩服的是,楊嶽不滿十歲時便獨自養了她,養了一個活死人五年!除了平日的農活外,獨自伺候她喝水、吃飯、穿衣、翻身、大小便,洗澡!每隔幾日還要背在身上出來曬曬太陽,如是離村外出便要背在籮筐裡寸步不離。

楊么不過醒了兩月,便知道外頭村子裡淹死初生女嬰的貧困民戶不知凡幾,她家成年父兄常年在外,雖說時時有銀錢、藥草回家,總隔得遠了,像她這樣的廢物,沒有楊嶽,骨頭都成灰了!

也許楊嶽從頭到腳就是個忠孝節義的好人。楊么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打算從明天起不再裝自閉,楊嶽和她說話時不裝聾作啞,楊嶽餵飯時不故意打翻,楊嶽替她梳頭穿衣時不滿地打滾,楊嶽替她洗澡時不光著身子滿村子亂跑。至於其他族裡親戚,不理也罷,也犯不著把他們騙得團團轉,讓楊嶽在一旁哭笑不得,抓著她嘮嘮叨叨個不停。她就納悶了,好歹她也比楊嶽多活了上十年,為什麼裝來裝去,就是騙不過楊嶽呢?

楊么在湖邊草叢蹲下來,看楊嶽、楊天康等少年在江中操舟、潛水準備十月的鬥舟。

張、楊兩家在斧頭湖邊聚居,六月搶水,十月搶魚,已是鬥了近百年,死傷無數,經常聯結四周的他姓鄉鄰助陣,可算是禍及地方。二十年前楊家楊均天,張家張精文做了族長,便停了壯丁的械鬥,只讓族裡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兒郎赤手相鬥,以定輸贏。

楊嶽今年不過十一歲,自他參加爭鬥,楊家便死死壓住了張家。族裡的長輩對搶魚的事大是放心,全託給楊嶽自把自為。族裡的上百少年少了長輩掣肘,越發練得起勁,聽憑楊嶽排程,便是天色慢慢晚了下來,也全沒有返回的跡象。

晚風吹起,雖離十月還差了幾天,風卻是有些涼了,楊么縮在湖邊的草叢中,看著楊嶽昂揚的身影,心裡正有些歡喜時,卻見他回頭向她這邊看來,慌忙站起揮了揮手。楊嶽似是笑了笑,轉過頭去繼續操船。

不知何時,湖岸邊的蟲嗚突地嘈雜了起來,楊么踮起腳尖看著楊嶽,便是冷風吹亂了她的短髮黃毛,讓她微微有些氣喘,也捨不得移開眼睛。此時,楊嶽似是覺得風大,招呼著眾兒郎聚攏,

太陽已是沉下了鐘山,斧頭湖上一片黑暗,風越發的冷了。

楊么正要跑到泊船處等待楊嶽,卻忽地眼前一黑,被一個麻袋罩住,竟是被人偷偷摸到背後堵上嘴巴,搖搖晃晃地扛走了。

楊么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在空中不停地晃盪,她原本體弱,立時便有些噁心欲吐。她卻是個能忍的人,吸口氣強行壓下,四肢卻又開始疼痛,只是這身上的難受哪裡又比得上她心裡的慌亂!到底是誰綁了她?綁她是為了什麼?她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廢物女娃,又能引來什麼樣的人呢?

第二章 如履薄冰(大修)

“小寧,咱們把這女娃子咋辦?”張報月扛著麻袋,走進一片油茶樹林,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咋辦,就把她塞這樹林裡,關她兩個月,我就不信楊嶽那小子還有心思去準備十月的鬥舟!”

張報月嘿嘿笑了出來,“今年,咱們定能先到斧頭湖心捕肥魚了。”順手把麻袋放在樹邊,一屁股坐下,“楊嶽偏把他這白痴妹子當祖宗供著,平常聽著別人傳還不大信,那日看把他喜瘋了。倒平白叫咱們拿住了他的要害。”

楊么在麻袋中聽得分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定了下來,既然張家人只打算將她關押幾天,性命應是無憂。楊嶽待會發現她不見了,自然會來找她,以楊嶽的厲害和對此地的熟悉,說不定她今天晚上就能回家裡睡覺。她如此想著,便緊閉雙眼裝暈。

張報寧聽了張報月的話,微微一笑,順手解開麻袋,把楊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