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大河狂瀉一般向後疾退。

他自然是想拉開與蕭十一郎之間的距離,哪怕是隻有半步,他就能回過他的劍。

誰知蕭十一郎竟彷彿如影隨形一般,步步跟進,步步緊逼,那如怒潮般的攻勢非但半點不見減弱,反而更見洶湧凌厲。

他竭盡了全力,卻還是無法將蕭十一郎甩開半步。

連城璧頭上已不由自主滲出了冷汗。

眼看著再過數招,連城璧就要傷在蕭十一郎的掌下。

誰知就在這時,連城璧突然棄劍。

長劍“當”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但也就在這時,只見又有一道劍光自連城璧的手中飛起。

那劍光白茫茫、亮晶晶的,譬如高山上的清泉,彷彿並不快,但當你自覺還有足夠的時間躲開它時,那泉水已撲上身來。

蕭十一郎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已知自己犯了個大錯誤。

只可惜他現在覺悟已經遲了,他雖然全力挪讓,那劍光還是刺了過來。

蕭十一郎伸左臂擋劍,籍以使心腹要害不傷。

只聽“嗤”一聲,那劍光已洞穿了蕭十一郎的左臂。

鮮血,染紅了蕭十一郎的衣服,也染紅了連城璧的劍。

蕭十一郎大聲喝道:“好!好一著‘袖中劍’……”

這句話勉強說完,他身上已一連捱了連城璧七劍。

鮮血飛濺如霧。

蕭十一郎突然也如長江大河狂瀉一般向後倒退。

他自然也是想將連城璧甩開,籍此獲得一絲喘息之機。

誰知連城璧竟也能如影之隨形,讓他擺之不脫,揮之不去。

鮮血不停地濺出。

蕭十一郎挪移、退讓、招架。

只可惜他挪移得多,退讓得多,招架得多,傷得也越多,鮮血流得也更多。

劍網交織之中,蕭十一郎目中彷彿閃動著一絲驚悸,一絲慌亂。

連城璧心中充滿了殘酷的快意。

這人是他的大仇人。就是這個人,奪走了他的妻子,毀了他的一切,他對這人實在是恨之入骨,他千萬次地立誓要將這個人斬於他的劍下。

現在,這個人就在他的劍下苟延殘喘。

他甚至能看到蕭十一郎的面容在劍光下扭曲、顫動。

蕭十一郎搖搖晃晃,似已不支,似已無還手之力。

連城璧的劍式催得更緊。

突然間,蕭十一郎一個趔趄,似已站立不穩。

連城璧掌中劍立刻閃電般跟著劃出,划向蕭十一郎頸後動脈。

這一劍下去,蕭十一郎勢必身首異處,血濺五步。

這一劍下去,這一戰就可以宣告結束。

這一劍下去,他內心壓抑已久的怨憤、乖戾、懷恨、挫敗、不平,都將得到發洩。

連城璧忍不住狂笑道:“蕭十一郎,我終於還是要你死在我手裡……”

無論是誰在說話時,動作都難免會慢些。

就在這稍縱即逝的間隙,突然有道雪亮的刀光毒蛇般自地上彈起,自連城璧的胸腹間,沿著他的下顎、鼻樑,從眉心劃過。

那刀光如匹練,如驚虹,如冷電,更像是沉睡於地下多年的魔鬼突然睜開了眼,厲光四射,足以懾去人的魂魄。

連城璧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刀光。

他只覺眼前電光火舌的一閃,立知情勢不妙,來不及下任何判斷,就全力倒縱而出。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只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

鮮血,已如飛泉一般隨著他的身形灑向半空,化作一片血雨。

這景象當真是悽絕,豔絕!

連城璧狂笑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