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追問陳年舊事的?我知道你是好意;可這件事我不想再提汝州好歹也在都畿道;總比我當年遠貶魏州強更何況;陛下一直所慮者;國用不足;除了我;還有誰能夠為陛下分憂?杜賢弟倘若不希望別人把你和我相提並論;便請回吧。”

見宇文融擺明了不想提此事;杜士儀也不想繼續找沒趣;嘆了口氣便告辭離去。而他這一走;宇文融那張強硬的臉就猶如冰雪一般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名狀的苦澀。

他是賺了一大筆;可他這些年能夠榮等高位;宇文一族出力頗多;他投桃報李;無論是宗祠也好;祭田也好;甚至資助族中孤貧;其他林林種種;都需要投入。而最最重要的是;他有兩個兒子;卻沒一個成器的;他有心留下一些家業給他們;那些錢財本應該是他應得的

更何況;就如他對杜士儀所說;開元以來罷相者;至少也能得個刺史之位頤養天年;就連張說那樣曾經險些讓天子動了殺心的;還不是最終得脫大難;他對國有功;若別人窮追猛打;難道不會犯了天子的忌諱?

離開宇文融的宅邸回到自己在宣陽坊的私宅書齋;杜士儀還在想著宇文融那強硬的態度。到了這個份上;他怎麼還會不知道宇文融這筆錢的窟窿是絕對填不回去了;故而方才死命打斷了他的追問。什麼開元以來罷相者多數能榮養終身;這只是慣例;而不是定例怪不得杜思溫那麼篤定地放任他去見宇文融;原來人家早已看準了宇文融不聽人勸;也或許是罷相之後心存怨尤根本不想聽

竭力平心靜氣之後;杜士儀便把源乾曜昨日告訴自己的那些人寫在了紙上;審視過後卻又將其燒了。

這是源乾曜為相九年的積累;而最大的妙處不在於名單;而在於這些根本就不是源乾曜舉薦提拔過的人;沒有打上過任何黨派的烙印;所以只要他能夠任用;就能夠把人轉化成自己的人。源乾曜和那麼多宰相搭過班子卻始終屹立不倒;就是因為沒有太大的朋黨勢力;可他卻沒有這個顧慮;他只是小小的一個雲州長史;在宋憬源乾曜年紀都已經大了;而杜思溫更是早已致仕的情況下;他需要的是自己成為大樹只可惜;這些人天南海北;而且不到十人。

須臾又是兩日;當得知宇文融在朝中某些人的催逼下;不得不立刻前往汝州上任的情況下;因為自己離京之事至今尚未有音信;杜士儀反覆琢磨著杜思溫那句;漁翁得利的人是裴光庭;便令人給裴寧的兄長裴寬送去了一封親筆信。曾作為蕭嵩左膀右臂隨其在河隴立下汗馬功勞的裴寬;在得信之後自是有些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候;他身邊傳來了一個女子柔和的聲音:“怎麼;是誰的信讓你這麼心煩意亂?難道是三郎?”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一十四章 斬草除根之猛藥

裴寬的妻子韋氏已經不再是當年初到嵩山懸練峰時;讓一大堆師弟們為之心動向往的美豔少婦了。然而;年近四旬的她若不細看;仍然風韻猶存。此刻;她在裴寬身邊一站;目光往那封信一掃;神情就凝重了下來。

“是雲州杜長史?”見裴寬沒有說話;韋氏沉默良久;最終輕聲說道;“裴郎;宇文融是宇文融;杜長史是杜長史;不說他是三郎甚為親近的同門師弟;是我族弟韋禮的同年;單單憑公義來說;他若是所求正當;你也應該幫上他一把。”

“可你要知道;信安王彷彿對所有和宇文融關係密切的人都深惡痛絕;而蕭相國如今正奉旨安撫他……”

見裴寬抬起頭看著自己;韋氏先是一愣;隨即醒悟到丈夫要的恐怕根本不是回答;她便笑吟吟地反問道:“裴郎不是有主意了;還問我一個婦人?”

“信安王固然是險些受了委屈;但倒了一個宇文融;他就應該見好就收了;想來若是還牽連到別人身上;陛下會怎麼看?更何況;信安王看似是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