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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士儀比王忠嗣年長四歲;說實話;他現如今見到的那麼多名人當中;比他年輕或者和他年歲相當的少之又少;如王忠嗣這樣因為年少逢家變;因而早熟的;更是絕無僅有了。所以;聽到王忠嗣越說越是惱怒;最後直接一杯滾燙的茶倒入口中;繼而就嚐到了苦頭;又是咳嗽又是倒吸涼氣;狼狽異常;他不由莞爾。
“你既然也知道;牛大帥出身小吏;那就不應該意外他的謹小慎微。出身小吏就意味著家中親朋故舊別無強援;靠的是陛下恩寵;蕭相國提拔愛重;相比姻親故舊滿朝的某些人;他如今能夠憑恃的只有河西節度使這個官職。可就是這個官職;當年陛下以其為河西節度使的時候;朝中非議極多;可以說牛大帥連這個官職都未必是穩的;哪能夠隨意開口?”
“那當初宇文融還不是……”王忠嗣話一出口;這才能想起杜士儀和宇文融相交甚篤;當即自知失言;懊惱地閉上了嘴。
而杜士儀不以為忤;反而直言不諱地說道:“牛大帥出身小吏;世居河西;雖然祖上說是有名宦;但終究已經去得遠了;而宇文氏卻是關中大姓;士族名門;聯姻京兆韋氏;相交則是滿朝;儘管都為驟貴;但無論是論出身還是論人脈;牛大帥都相差太遠了。但是;牛大帥這樣的性情;毫無疑問比宇文融更持久。這是他的為人處世之道;你若因為不滿那河西節度副使王昱而怪上了牛大帥;就有些苛刻了。”
王忠嗣知道自己是因為王昱在面前幾次耀武揚威;語出不遜;再加上根本不懂得治軍用兵偏生還要指手畫腳;所以分外討厭這麼一個人。可杜士儀的話無疑很有道理;而他對人吐露之後;心頭也疏解多了;當即抱拳說道:“君禮兄說得對;是我太過想當然了。牛大帥待我甚厚;我不該非議其不是。”
“只我二人;法不入六耳。”杜士儀用這麼一句話安了王忠嗣之心;隨即便鄭重其事地說道;“今日之事雖被郭英又糊弄了過去;然則此等狂妄大膽之輩;若是任由他復居河隴之地;只怕極可能造成大亂。我的意思是;立時三刻詳述此事;命人快馬加鞭送回朝中;忠嗣可願署名其上?”
現在不再是說閒話;而是談及正事;王忠嗣自是為之肅然:“茲事體大;自當與君禮兄合署”
儘管只是記敘今次事件始末;並未直指郭英又乃是幕後主使;再加上其兄郭英傑剛剛為國捐軀;但杜士儀在這封奏疏上;少不得對鄯州刺史知隴右節度事範承佳與郭英又之間的上下格局;以及初到鄯州至現在發生的各種事端都有詳細詮釋。當他和王忠嗣斟酌完了這樣一道奏疏之後;他自然又立刻回了官驛給李儉過目;後者立時二話不說蓋上了自己的印章;聯名合署。看著上頭自己和李儉王忠嗣的三人署名和印章;杜士儀想了一想;又親自往見苗晉卿和唐明
兩人正好在同一個房間裡下棋;當開門的侍童慌忙回來報說;道是杜中書來了;兩人慌忙都迎了出去。苗晉卿畢竟已經官居侍御史;官階比杜士儀只低少許;但唐明這個左拾遺就著實官卑了。把杜士儀迎進了屋子;又將僮僕遣退了去;他立時搶先誠惶誠恐地說:“杜中書若有事;直接召見就是;如此紆尊降貴前來相見;我一無所知;竟來不及出迎;實在是怠慢了。”
“這又不是在宮中的中書省或是門下省;何必如此講究上下禮節?”杜士儀進了屋子後;左右一看就發現棋盤上赫然還有一盤未完之局;他微微一笑後就轉過頭來看著兩人;“打擾了你們的棋局雅興;不過;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得你二人之力。”
見杜士儀舉重若輕地將手中一卷東西徑直放在棋盤之上;苗晉卿和唐明對視一眼;苗晉卿立時彎腰取了東西;展開和唐明一道觀看了之後;兩人立刻再次交換了一個眼色。近幾天來那樁互毆的案子鬧得整個鄯州城沸沸揚揚;他們又怎可能不知道?可是;那畢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