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珣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轉過頭,將視線調到另一邊。他實在是不想跟這個丟臉的傢伙坐在一起,自從艾倫來了以後,這隻金毛大狗的纏功是越來越厲害了,簡直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真是可惜啊,安德烈!璟之今天要和我單獨出去。”艾倫從報紙中抬起頭,瞥了一眼巴在少年身上的青梅竹馬,抖了抖手中的報紙,語調平淡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璟之跟你單獨出去?我才不相信!”安德烈不屑地冷哼,眼神卻直直地黏在懷中人的臉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昨天不是說了嗎?要引見一些人給艾倫和你認識,你沒好好聽嗎?不要一直瞎胡鬧!”陸爾珣嚴肅地拍了拍他的頭。這隻大狗實在是太粘人了,還得好好調/教一番。

“哦……”安德烈默默垂淚,他才沒有瞎胡鬧!可是誰讓他那個時候還跟艾倫比賽互瞪,根本就沒注意呢?這也怨不了別人。

晚上六點,三人準時來到事先約好的飯店門口。

飯店很普通,平凡的一條街上可以找到許多家。所定的房間也很普通,十幾個位子,圍坐在一張大圓桌上,就像是一群過來熱鬧一番的朋友。當然,前提是忽略這些人臉上嚴肅的表情。

現在的政府還沉浸在投降就能避免一戰的幻想當中,真正能夠看得清楚現狀的人卻很少。

他們見的是一群真正憂國憂民的地下抗戰人士。他們雖然實力分散,也不是什麼正規的組織,卻有著良好的群眾基礎。他們中有很多人是留洋回國,有著先進的思想和知識的青年才俊,想要報效國家,卻因為政府的腐敗無能而灰心。他們知道與日本的大戰是無法逃避的,只能積極遊走於各種勢力之間,尋求幫助,為了一觸即發的緊張形勢而做出準備。

陸爾珣曾經跟他們談過,發現這些人的的確確是真正的愛國人士。雖然有些想法有點兒過於理想化了,但不失於是一群可以合作的物件。

“這是我們的唐書記,這是我們的劉委員……”一位坐在門口的年輕人站起身,將在座的七個人逐一向三人介紹。他的臉看上去十分稚嫩,讓人一眼望去還以為是個高中生,可是他的表情卻莊重得讓人無法輕視。“我是孫宇飛,是這一次的翻譯。”

“不需要,他們兩個的中文都不錯。”陸爾珣跟他握了握手,走到桌邊坐下。

七個人紛紛站起來跟三人握手。他們的衣著十分的樸素,有些甚至已經洗得發白。每一張臉上的表情都非常的凝重,像是在參加一場肅穆的典禮,帶著審視以及迫切。

他們萬分希望這場交易能夠成功,能為他們的戰士帶來優良的裝備,減少無辜生命的流逝。可是他們卻只有十分之一的把握,因為他們的所能支付的錢財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這些外國商人們如何會答應這樣虧本的買賣,他們心裡完全沒有底。

“陸先生出生在哪裡?”唐書記沉默了半響,率先開口。這個問題雖然聽起來跟他們的目的相差甚遠,卻是唯一一個突破口。

陸爾珣聞言,微微挑眉。這個唐書記看上去臉色蠟黃,身形消瘦,五十來歲的年紀頭髮已經半白。

“這無關緊要,你只需出價。”艾倫這樣精明的一個人如何會不知道他們的打算。他是一個商人,而且是一個從不做虧本買賣的商人。他可以為了璟之而讓出大部分利潤,但也有底線,就是是有利潤可言。

“老實說,我們沒有多少錢。”劉委員嘆了口氣,右手緊緊捏著桌子,如此說道。

“老劉!”另外幾人聞言驚呼,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將他們的真實情況說出來。

劉委員搖了搖頭,臉色帶著悲切,“有誰會不知道我們的情況?假裝的了嘛?還不如大家開誠佈公地談一談。”他抬頭看了一眼陸爾珣,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