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上一層水潭中的異物怪腦,都在同一時間突然爆裂開來,這是因為怨念突然失去了效力,自然法則又重新起到了作用的原因。

那一天,解州地表發生了輕微的地震。

這場地震就是那枚狂跳亂蹦的巨卵所引發的,卵中的邪物再也沒有機會破殼而出了,這可憐的東西,它積鬱了六千年之久的仇恨,以期報復地表上生活著的人類,但此時,它已經淪為了尖嘴獷的食物。

而那隻尖嘴獷,它只顧吞吃,更不知道自己隨著那枚巨卵滑入了地下深處,這個讓人說不清是愛還是恨的小東西,它再也沒有機會爬上來了。

當巨石崩落,滷水激湧的時候,丁思梵疾衝過去抱住了我父親,而葛教授則把老歪叔摟在了懷裡。

“下潛!”“下潛!”所有的人都在對方的耳朵拼命的這樣喊,這四位不停吵架的戰友,總算是想到一塊去了。

地下湧出來的滷水速度高達每秒數百米,如果不拼了命下潛的話,一旦被託到浪尖上,拍擊在堅固的巖壁之上,就會見到一幕血肉橫飛的慘景。只有拼了命的下潛,儘量做到隨波逐波,順著巖洞忽上忽下,才有可能再多活一會兒。

只是多活一會兒——這就是我母親丁思梵當時的想法。

她緊緊的抱著我父親,把臉頰貼在我父親的胸膛前,聽著我父親心臟有力的跳動聲,同時用力下潛,下潛,但這種下潛只是一種自保而已,頃刻之間他們就被衝上了巖穴上一層。

他們再次看到了那座地下極峰,以及那座為邪卵的怨念所形成於水潭中的大腦溝回紋絡,這到底是誰的大腦呢?他們早就失去了弄清這個問題的興趣。

那數不清的浮屍被強勢的水流擊成碎屑,數不清的鬼蟲子失去了它們懶以生存的自然環境,於霎時間灰飛煙滅,最倒黴的是那隻血妹子,丁思梵驚鴻一瞥,依稀看到一線拼命飛竄的血影,被一堵水牆轟然擠壓過去,堅固的石灰石在水牆的重力拍擊之下粉碎,那隻血妹子也被拍得稀爛,可還沒等丁思梵看清楚這東西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他們又被湍流卷向了另一個巖穴之中。

遠處有一團朦朧的光影在閃爍,丁思梵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卻聽見我父親苦澀的聲音說道:“丫頭,咱們的運氣真不好,你的嫁妝沒了……”

那是我父親找到的那隻巨型夜明珠,就這樣順水而去了。

丁思梵卻輕然一笑:“夏大叔,和你在一起就夠了,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想要。”

“丫頭你快別這麼說,老歪聽見會嫉妒死的……”眼見得一座巍峨巨石迅速逼來,我父親抱緊丁思梵,一個猛子向深水紮了進去,砰的一聲,他的身體在巖壁上蹭了一下,痛疼鑽心,可這時候沒工夫叫痛,忍了吧,都忍了這麼久,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我父親想著,又一個猛子潛了下去。

他們就這樣一個猛子接一個猛子的在水裡拼命的下潛,拼命的下潛,躲避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岩石撞擊,每一個人身體上都遍佈淤痕和擦傷,傷口被滷水浸得久了,已經失去了感覺,到後來連同他們的大腦都是一片空白,只知道不知的下潛,下潛,下潛……

嘩啦一聲,我父親抱著我母親破水而出,他看到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臉,但這些人臉無法在我父親的思維中形成明確的意識,撲通一聲,他又一個猛子扎進了水中,直到潛得筋疲力盡,才不得不浮出水面。

然後他又是一個猛子,扎進了水中……

然後又一個猛子……

直到丁思梵緊貼在他耳朵上,大喊了一聲:“夏大叔,停!”

我父親才猛然止住潛水,站起來,看到老歪叔面目猙獰的緊摟住葛教授,又一個猛子扎入了水中。葛教授入水之前,那表情眼看就要大哭起來這老頭哭什麼呢?

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