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也跪。”鳳瑾元還能說什麼?一撩衣袍,乾脆地跪到了鳳羽珩的身邊。

小太監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到是鳳羽珩睜開了眼,問了句:“父親現在才來啊?還以為你早就該來呢!還真是心大。”

“你——”鳳瑾元火冒三丈,真想大聲訓斥她一番,可這是宮裡,哪容得他喧譁,只得將氣壓在心裡,咬著牙沉聲道:“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禍!”

“我?”鳳羽珩眼睛也立起來了,“父親剛剛說什麼?女兒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我說都是你惹出來的禍!”鳳瑾元總有一種想把這個女兒給掐死的衝動。

可鳳羽珩卻並不這樣認為!

就聽她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跟鳳瑾元說:“你給我聽好了,玄天夜害我母親,這個仇我只報了一半,他一天不死,我就一點不覺報完。另外,助紂為虐的人,我也都記在心裡呢!是誰結黨贏私,是誰暗中扶植,是誰把一筆又一筆的銀子往襄王府裡送,又是誰偷偷的幫著千周神射換好了通關文書。這些,一筆一筆,我都讓在帳上。別以為女兒年紀小就可以被糊弄,父親,要玩兒陰的,你玩兒不過我。”

鳳瑾元腿一哆嗦,人沒跪住,直接跌坐到地上。

鳳羽珩卻及時地拉了他一把,“既然是來請罪的,就好好地跪著,你坐在這裡算是幾個意思?”

鳳瑾元趕緊跪直了,冰涼的青磚地面,拔得他膝蓋生疼。

“跪吧!”鳳羽珩鬆開手,幽幽地道:“你得做好在這裡跪一夜的準備,哦不對,明早我就能回去了,但你不一定,可能會跪得更久。”

鳳瑾元心頭疑惑,“你怎麼知道自己明早一定能回去?”

鳳羽珩咯咯地笑了兩聲:“因為明開一早玄天冥就回來了呀!唉,父親多少年沒這麼跪過了?很丟臉吧?膝蓋很疼吧?忍忍,誰讓你自己作孽呢?”

她的話幾乎就是挑明瞭說的,鳳瑾元被氣到不行,卻又無可反駁。他終於明白,原來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哪一個也沒能把鳳羽珩給瞞住。那些他自以為做得乾乾淨淨的勾當,卻都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他還能再說什麼?否認嗎?他不認為鳳羽珩會信。

鳳瑾元緩緩地閉上眼睛,再不跟鳳羽珩說話,可思緒卻翻江倒海般翻滾開來。他曾不只一次產生過除掉鳳羽珩的念頭,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假借他人之手,也不過是在沈家和鳳沉魚動手時,自己假裝糊塗未加阻攔。

可是這一次,鳳瑾元是真的想要親自動手除掉這個女兒了。

鳳羽珩不能再留,這是他心中一次又一次升湧起來的念頭,這一回,更加堅定!

乾坤殿內,武將們早就出了宮,就剩下天武帝一人坐在大殿之上,隨手批著摺子,卻有些心不在焉。

章遠給他換了新茶,然後小聲道:“皇上,鳳相終於來了,在外頭跟縣主一併跪著呢。”

天武冷哼一聲,“天黑了才來,他可真是有心。”

章遠順著他的話道:“少跪幾個時辰,明日補回來就是,皇上且莫動氣傷了身子。”

天武把筆往桌上一擱,喝了口茶,然後斜著眼睛賊兮兮地問章遠:“你說,那邊的人,能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