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梵天離的話成功地把天武帝也給噁心著了,而這老皇帝表達噁心的方式就是發怒,大怒!就見他猛地一拍桌子,直把面前的幾盤菜都給拍得蹦了起來,然後怒聲道:“大膽!你借朕中蠱之事,以此來威脅公主下嫁,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

梵天離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氣鬧,依然心平氣和地說話,他說:“安的是一顆真心實意想要迎娶舞陽公主的心,而這顆心與皇上中不中蠱無關,即便沒有這個事,孤也是要來大順,向舞陽公主下聘的。”

天武帝吹著鬍子瞪向梵天離,一雙眼死盯盯地看著對方,就想從對方身上看出破綻。然而,看來看去,卻是覺得這年輕的古蜀人身上有一種他所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來緣於他的九兒子,一身邪氣,無限的囂張任性,但同時也是外冷內熱,有著無限的忠實與踏實。

他突然就覺得這或許該是個好孩子,也跟他的冥兒一樣,一旦娶了媳婦兒,就會對他的媳婦兒很好很好,二人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一想到白頭到老,他的心裡又感傷起來。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可是真要做起來,是何其的困難啊!終他一生都想要找一個人白頭到老,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又讓他自己給毀掉了。所以,其實他打心裡願意成全年輕人的愛情,他甚至想過,不要玄天歌為了大順去和什麼親,只要她喜歡哪個人,哪怕是最最普通的小戶,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他都可以給那人最尊貴的駙馬榮耀。

只是沒想到,今日終於有人來求娶,這個人,卻是要把他最愛的侄女帶到遙遠的古蜀,帶到那一片大漠之中。

他苦嘆一聲,看向身邊的玄天歌,但見這孩子眼中露出幾許期盼和堅定,便知怕是留不住了。一張嘴,心酸酸地問了句:“天歌去了古蜀,皇伯伯臨死前還能再看到你嗎?”

自從天武帝經了這一場蠱毒所害之後,終日就總是把死啊死的話掛在嘴邊。他甚至曾跟章遠說過他活不過一年,就算是能活,他也不想再活著,覺得活著是受罪。

今日面對梵天離的求娶,他又想到了死上面,只想著玄天歌嫁到那麼遠,等他快死時都不能伴在病榻邊,他不能再看一眼自家最疼愛的侄女,怕是到了地下也不能安心呢!

於是,老皇帝犯了倔脾氣,果斷地搖頭否決:“不行不行!朕絕不允許天歌嫁到那麼遠的地方。朕的侄女還得給朕養老送終呢!走那麼遠,待明年朕大限到了,去哪裡把人叫回來?”

這話一出,在座所有人都不樂意聽了,首當其衝就是鳳羽珩,她眉心一皺,對天武帝道:“父皇您這是質疑阿珩的醫術呢?跟您說過多少次了,別想那些沒有用的,什麼明年就大限到啊?我怎麼沒查出來還有這麼一說?”

玄天冥也冷哼一聲,還翻了個白眼:“把皇帝弄得亂七八糟,然後你一心求死,爛攤子推給旁人。你是當六哥好欺負,還是當咱們兄弟都好糊弄?”

“怎麼的?”天武帝一愣,“你這意思是朕欠你們的,欠到死都不能死了?”

問話一出,所有皇子齊齊點頭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