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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兄,慎言之!”一旁的吳宓忍不住開口打斷道,“君臣父子確實屬於封建糟粕,但是克己復禮乃是至上之理。就連我的老師白璧德教授也推崇備至……”
吳宓的老師白璧德不是中國人,而是美國人歐文…白璧德(irvingbabbitt1865–1933年),這位哈佛畢業的哈佛教授是新人文主義美學創始人之一,也是比較文學的開創人。
那麼新人文主義是什麼東東呢?
這是對於中國近現代思想史來說非常重要的東東,不得不詳細介紹一下。
有新就有舊,所謂舊人文主義就是文藝復興時期形成的思想體系:反對神權束縛,追求個***;反對等級觀念,追求自由民主;反對矇昧主義,追求理性至上……
總而言之,便是“以人類為萬物之尺度”。
而到了二十世紀初,出現了以白璧德為代表的新人文主義思潮。
一開始新人文主義只是一種文學批判理論,主張文學應恢復以“適度性“為核心的人文主義的傳統,他們認為自然主義的傾向(包括浪漫主義、批判現實主義等思潮)會犧牲美的全部含義,應該加以否定。
後來就擴大到了文學批判之外,他們批評了近代西方的功利主義和浪漫主義帶來了道德淪喪和人性失落,呼籲節制情感和**,恢復人文秩序,
簡而言之,倫理道德才是人類行為的基礎。而這個理念非常符合儒家“克己復禮”的這個說法。
所以,一方面就如同吳宓所言,白璧德非常推崇儒學。
有可能是因為他的父親生長於浙江寧波,所以他“對中國有一份偏愛“。他意識到“中國必須有組織,有能力,必須具歐西之機械,庶免為日本和列強之侵略”,“中國亦須脫去昔日盲從之故俗,及偽古學派之牽鎖”。同時他也提醒“中國在力求進步的同時,萬不宜效歐西之將盆中小兒隨浴水而傾棄之。”。
另一方面他的中國學生們對於新人文主義那是如獲至寶,奉如圭臬。
而受到他影響的民國大師除了哈佛三傑之外,還有梅光迪和梁實秋等人。這幫人便是在二十年代和《新月》派齊名的《學衡》派。
日後王國維、梁啟超、熊十力、梁漱溟、馬一浮、張君勱、馮友蘭、錢穆等大牛人也會加入進來。他們便是第一代的“新儒家”。
其實站在他們的角度來想一下,很容易明白為什麼這幫人會如此熱情地擁抱新人文主義了。
拿吳宓作為例子,作為有志於救亡圖存的賽里斯年輕知識分子,他原本留學是想要攻讀化工專業。不過他可是過目不忘的神童,因此清華學堂校長周貽春認為他學理科太可惜了,建議他去美國學英國文學。
而當他來到美國之後,中國留學生聽說他是來學英國文學的時候,均以怪物和廢物視之,讓他感到壓力山大。
在這個時候吳宓遇到了中國第一位留美文學博士梅光迪(1890…1945年),此君不但是胡適的徽州同鄉還是胡適在新文化運動上的死敵。正是他把吳宓介紹到了白璧德門下。
好了,一個接受過中國傳統教育的年輕知識分子,本來已經非常痛苦地承認中國傳統文化不行,不得不向西方學習。現在他遇到了一位知名的哈佛教授,告訴他你們中國文化其實很行,甚至比現代西方主流思潮都要行……
這位中國知識分子會怎麼想?
於是這幫人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自由派中的保守派,他們把新人文主義與東方的儒學進行比較和融通,在國內大肆宣揚。
這些“新儒家”們真心地認為這才是既能救亡圖存又能儲存傳統的不二法門。
這下知道這幫人為什麼留學歐美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回來之後居然成了國學大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