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的憐惜一絲絲的佔有一絲絲的欣賞一絲絲的興趣一絲絲的責任,無聲無息的一絲絲。

“藥呢?”天南星仍是半垂著眸,一眼也沒有看身前的佳人。

舍脂無聲喂完藥,扶天南星重新躺下。半晌,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天南星的睡顏,不知在想什麼。

“為什麼還不走?”天南星突然睜開雙眼帶著恨意地盯著她。

舍脂蹙眉。

“我問你為什麼還不走!”

莫名其妙的舍脂剛要張嘴開罵,卻發現天南星暗藍色的雙眸不知何時已蓄滿淚水,“你又發什麼神經啊……”

“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氐土部?亢金的龍脈?蒼原的寶藏?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心機!”天南星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一把掀開身上的棉衾,扯開自己腰間的束帶,“我現在唯一有的,就是這具被無數女人玩弄過的骯髒身體!你也玩過的……”說到最後一句,天南星的語氣姿態彷彿變了一個人,變得無比嫵媚妖嬈,他坐在床邊大張雙腿,雙手後撐,似誘惑又似挑釁地望著舍脂。“要嗎?要就來啊……鸞將閣下,舍大家主,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啊?美色當前,您一點也不想要嗎?”見舍脂無動於衷,天南星神色又是一變,將羞恥和絕望壓入眼底,厲聲道,“既然我唯一有的你不想要,那現在就給我滾!”

舍脂寒著臉瞪著天南星,在天南星越來越絕望的注視下突然走近床邊,猛地抬腳一踹,“口是心非的混小子!指望你正常點還不如指望公豬能上樹!你直接說你‘很絕望很痛苦,希望我疼你愛你’會死啊?”拉過被衾給天南星裹上,舍脂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能耐啊,大冬天遛鳥,你鳥很大嗎?”

“我——”天南星被舍脂的反應攪得七葷八素,不知道真的是他不正常還是她不正常。可是從她剛剛的話語和語氣來看——原本遙不可及的那點希望彷彿突然爆炸開來,光芒一下子撲向深淵底部的他,照亮他淌著殘血的靈魂。

看著他忽然之間泛起星光的眸子,舍脂嘆了口氣,煨進被衾輕輕擁住他。“我不是什麼好女人,我也不知道能給你多少疼愛,也許跟了我,你依然會痛苦會絕望,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把全部身心都交付於我嗎?”

“已經……都給你了……”埋在她柔軟溫暖的胸口,壓抑多時的淚水終於得以噴湧,天南星壓著聲音哭得像個孩子。

“……睡吧,遛鳥大俠。”

困窘的天南星在她懷中搖搖頭。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不敢睡去,倘若這一切只是夢境,他寧願一夢永不醒。

良久,待天南星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舍脂才輕輕離開被衾,看著床上天南星尚掛著淚痕的安心睡顏,心中平靜而舒適。

“好好睡吧,等你醒來直面小樓和伶舟,你可別怪我不幫你哦……”現在想想,當初之所以沒有怎麼抗拒和這小子的和親,大約也是早有預感吧,也不算違背與賀樓的約定。但最後能不能一個屋簷下相處,還要看天南星自己了,五個手指有長短,她自認在幾個男子間,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夫侍間的平衡爭鬥,那是男子的事情,她才懶得介入。有些內院的事情,她也相信她看上的這幾個男子自己會處理好。

“鸞將!”見舍脂出來,落葵立刻迎上,“您……不去看看王嗎?”

“……他也病了?”

“不,王沒病……”

“他好好的,我去看他幹什麼。”舍脂扭頭便走。

“鸞將——”

“落葵,你可以跟著雙鉞她們叫我鸞主,或者以蒼原將領的身份叫我瓊華公,亦或者其他什麼,至於‘鸞將’這個稱呼,我以後都不想再聽到。”舍脂大步離去,雪白的狐裘下,是一副容不得絲毫背叛的傲然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