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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真不辱其“梅嶺”之名。
時值大寒之時,園中百梅齊放,千樹萬樹梅花開,應和著白雪皓皓,竟是滿園白雪和梅花瓣卷著清冷的梅香共舞。
此情此景,引得冷梅不覺興致大發,一張口便輕聲唱來:“春才幾日,早數枝便開,笑他紅白。仙徑曾逢,萼綠華來記相識。修竹天寒翠倚,翻認了、暗侵苔。縱一片、月底難尋,微暈怎消得?”
“脈脈,輕露溼。便靜掩簾衣,夜香難隔。吳根舊宅,籬角無言照溪側。只有樓邊易墜,又何處、短亭風笛?歸路杳,但夢繞、銅坑碧斷。”
冷梅唱的是浙西詞派亞聖李良年的【暗香。綠萼梅】,此曲乃是赫赫有名的詠梅調,本是不好吟唱,但冷梅唱來卻輕柔且帶著醇雅脫俗之感,直入詞曲之意境。
“你這娃兒倒有幾分內容,這曲唱得不錯。”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冷梅罷歇之際傳來,嚇得冷梅連連退了兩步。
她定神往聲音來處一瞧,才發現在梅林中竟有一方以大石頭鑿成的石亭,亭中有石桌、石椅,和一個年近七十的老人,老人的身旁還有一壺水正燒著。
“您是什麼人?”冷梅也不怕生,來到老人面前出口便問。這老人除了是風馭飛的爺爺之外還會有誰。這風老爺子個性一向孤僻,不善和人交往,可眼前的小娃娃卻引起了他的興趣。或許是因為她方才的曲子唱得動聽,也或許是她明明是個女娃娃,卻做男童的打扮,讓他對她頗感興趣。
“老夫沒問你,你倒先問起老夫來了。”這老人緊皺了一下眉頭,口氣不甚友善,這是他一貫的口氣。
冷梅倒也不生氣,只是天真的一笑,“老爺爺定是覺得相見何需相識,這樣說來是我太不識大體,這使得,今日有緣相見梅林,不如爺爺就喚我梅娃兒,我也稱爺爺一聲梅爺爺如何?”
這童言童語實在可愛,任憑這老人的性子再不好,也不覺笑開,“這梅丫頭和梅爺爺的稱呼倒也妙,虧你這娃兒想得出來,好!我就叫你梅娃兒吧!”
“梅爺爺,您在品茗嗎?現下的這可是西湖獅峰的龍井?”冷梅深吸一口氣,覺得一股撲鼻茶香溢滿胸口。
冷梅的爹爹是個標準的茶痴,舉凡天下的珍茶名種,再多的錢也捨得蒐羅。
久而久之,也養成年家的人對茶的瞭解。
“你這梅娃兒,對茶也瞭解嗎?竟認得出這是天下第一的獅峰龍井,你倒是說說,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說了解倒不一定,算是識得一、二。”冷梅謙虛的說:“這獅子峰上的龍井乃龍井中之上品,分為雨前(穀雨之前)和明前(清明之前),明前又高於雨前。而梅爺爺這壺獅峰龍井即屬珍品的明前獅峰龍井。此種龍井形如碗釘,沖泡於杯中則芽葉成朵,一芽一葉皆朵朵直立,一旗一槍立如生,且茶色碧澈,聞之清香撲鼻,入口甘如蘭香,故以‘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名甲天下。”
冷梅娓娓道來竟是如數家珍,讓風老爺子也不由得心生相惜之感,“好一個娃兒,你太謙虛了,聽你之言,想必對茶道也有所知。”
“梅爺爺,您這就太抬舉我了,茶道博大精深,豈是我能參出?我最多也只飲得了一個‘捨得’之意。”
“捨得?你倒說說看。”冷梅一看老爺爺似是真有興趣,便大方的點點頭,“說出來梅爺爺可別笑我,這捨得之意不過是能捨才有得,一如品茗,若捨不得將第一泡之水棄之,這茶上之濁味不除,就不能得茶中之清然純味,亦壞了茶的質感。”
“捨得嗎?”風老爺子聽了冷梅的話,先是低迥再三,然後竟像是被震動了身子似的微晃了幾下。
“梅爺爺,您沒事吧?”冷梅連忙起身扶他。
“老夫大半輩子喝茶,竟然連小娃兒都不如,這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