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揚忍不住叫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鹽幫弟子。”蘭追瞅了瞅他,問道:“秋師姐,這小道士是誰?”

秋濤說道:“他是鹽幫的探子。先不管他,正事要緊。”

鹽幫總堂在長江對岸,石穿不顧樂之揚叫罵,將他扛在肩上,大步向前飛奔。樂之揚橫在大漢肩頭上下顛簸,禁不住翻腸倒胃,別說罵人,就連喘氣也覺艱難。

五人奔走一程,找了一艘船擺渡過江。蘭追並不上船,右手拈著白傘,徒步橫渡大川。就近看來,那把白傘並非撐著不動,而是風旋電轉,帶起一股升騰之勢。

不久到達彼岸,蘭追收起白傘,插入腰間傘套,而後足不點地,在前引路;卜留緊跟其後,他體態肥胖,跑將起來有如一隻皮球,在月光下躥高伏低,骨碌碌滾得飛快。秋濤依舊挑著擔子,擔子左右搖擺,每擺一次,她就跨出一丈,彷彿兩扇翅膀,帶著她向前飛翔。只有周烈落在最後,看似不緊不慢,卻始終不曾落下。

樂之揚看得驚奇。這五人身手高妙,不在東島四尊之下,他們自稱西城八部,也不知道是何來路。更叫人氣悶的是,他被誤認為鹽幫弟子,費盡唇舌也解釋不清,如果真被帶到鹽幫總堂,一旦穿幫,如何是好?

他心中焦急,正想著,石穿忽地停下。樂之揚掙扎一下,但覺對方五指如鐵,根本無法擺脫,當下舉目看去,但見群山起伏,環抱一座莊園,規模甚大,燈火通明。

“怎麼進去?”卜留問道,“偷偷潛入還是正面闖關?”

秋濤細眉一挑,冷冷說道:“偷偷潛入,乃是鼠輩所為,來也來了,就該光明正大地走進去。”

眾人精神一振,快步走到莊前。樂之揚抬眼看去,門首匾額寫著“有味堂”三字,可是莊門大開,不見一個守衛。眾人正覺納悶,周烈忽地手指上方,輕聲說:“看那兒!”眾人抬眼看去,上面簷角之上,高高掛著兩人,一左一右,寂然無聲。

“我去看看。”蘭追一縱身,宛如一縷輕煙,繞著屋頂轉了一圈,順手抓著兩人,筆直向下墜落。眾人仔細一瞧,乃是兩個綠衣男子,手腳上綁著細細絲線,頭上腰間均是纏著白色的布條。此時二人望著眾人,兩眼骨碌亂轉,一臉憤怒神氣。

“這是萬師兄的天孫絲!”秋濤瞧了瞧絲線,揮手解開一人穴道。那人一能說話,張口便罵:“暗算傷人,我操你八輩祖宗……”還沒罵完,卜留拎起他來,瞪起小眼,厲聲喝道:“你罵誰?”啪啪兩記耳光,打得他口血長流。那人不勝恐懼,顫聲說:“我又沒罵你,我罵的是偷襲我的賊子。”

卜留道:“他怎麼偷襲你了?”綠衣人悻悻地說:“我也不知道,身上一緊,就被吊到上面去了。”說到這兒,他盯著眾人,面露警惕,“你們是誰?”

卜留笑吟吟說道:“偷襲你的那人,就是我們的同道。”綠衣人大吃一驚,張口要叫,卜留早已封住他的穴道,回頭說:“萬師兄已經進去了。”秋濤點頭道:“我們也進去。”

“秋師姐!”石穿抓起樂之揚叫嚷,“萬師兄都撕破臉了,還帶著這小子幹什麼?”秋濤遲疑一下,點頭道:“留下他也好。”

樂之揚大吃一驚,心想此間鹽幫重地,自己留在這兒,事後鹽幫清查起來,必然被當作奸細處置。想到這兒,不顧一切地叫道:“秋大娘,你真的忘了我嗎?”

秋濤正要舉步,應聲回頭看來,訝然道:“你說什麼?我們何時見過?”樂之揚苦著臉說道:“兩年前,夫子廟的戲園子,你打敗張天意,救了我一命。”

秋濤一愣,盯著樂之揚上下打量,忽然“咦”了一聲,訝然道:“當真是你。你還活著?又何時入了鹽幫?”

樂之揚一時無從答起,只好說:“一言難盡,秋大娘,我不是鹽幫弟子,你先放了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