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地下鐵回到我們居住的市鎮時,已經是夕陽西斜,走在東西延伸的商店街上,夕陽正面照著我,回頭,背影拉得很長。這真的是我的影子嗎?就在此時,有人叫我。

“咦,你不是川島嗎?”

我轉回頭,一看,是奈緒子的父親。“啊,您好。”

“出門去哪裡嗎?”看到我提著包包,他問。

“是的,到學校去。對了,昨天謝謝您招待。”

“別客氣,我自己也很高興。”

在戶外碰面。他的態度有稍許不同,儘管是隨處可見的中年人,卻與奈緒子一樣地悠閒,眼神也相當柔和。

“剛回來嗎?”

“是的。”

我並非想“擒賊先擒王”。也沒有那種小聰明,我只不過是有事想和他商量,何況,我一旦受到長輩的邀約,總是無法拒絕。

“那,我奉陪。”

雖然說是吃晚飯,但是他理所當然似地進入居酒屋。店內正在烤肉,煙霧和香味充斥。我的肚子咕嚕叫出聲。

我們在靠裡面的座位坐下,點叫了啤酒和烤肉。

“昨天雖然也喝過,但先乾一杯吧!”

“好,乾杯。”

碰杯後,我們把啤酒灌入胃內。

“想不到和女兒的男朋友喝酒出乎意料的快樂。”

若無其事地說這種話,真不愧是奈緒子的父親。只不過,我沒想到會連續喝兩天酒。

“我……也一樣。”

我們重複著昨天的話題。我談棒球,他則論足球。最後我說出那一場沒有踢進球門的射球。

“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為什麼會射偏。球門已經放空,只要隨便輕推都會滾進去,我卻用力猛踢,結果球飛得很高。”

也許因為連續兩天喝酒吧?酒精很快就在體內流動,我變得聒噪起來。

“反正一定會輸,就算拿下一分也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可是,我總是回想著那記射門,如果那次有進球,學長們就會非常高興。”

奈緒子的父親將肉沾上鹽巴,說道:“人總是會遇到許多不如意的事。川島,活得愈久,你一定會遇上更多類似射偏球門的狀況。像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至今還是會回想起一些事。”

“是的。”

“人類很難向前進,這是最可悲的。”

他無意說教,而是真的覺得可悲。我終於明白,這句話不是專對我說的。

“川島,你很希望射門進球?”

“當然。”

“還是會有射球的機會來臨的,因為人生中多的是敗部復活的作戰,只要在下一次完美的破門就已足夠。”

“請您擊出全壘打。”

“也對,我要擊出全壘打。”他豪爽地揮動免洗筷子。“最好是擊上外野看臺。”

我們互相笑開了。很不可思議,我想起加地,他跟奈緒子也能夠這樣笑嗎?

奈緒子的父親和加地完全不一樣。他總是一派悠閒輕鬆,可是不知為何,這反而與加地有些許類似。

“我家現在的狀況不太好。”

“喔……”

“其實不該對女兒的男朋友講這種事的、我與內人有點爭執……啊,你可不要讓奈緒子知道我談及這件事。”

“我知道。”我點頭。

“真的很麻煩呢!所以我才會向公司請長假,逃回這兒。雖然奈緒子完全沒有問……”

“是嗎?”

“父女嘛,有些話反而難開口,有些則不必說也能體會。”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吧!如果是我,不可能毫不在乎地說出欺騙奈緒子的話,但是騙騙姊姊卻不當一回事。不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