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地站了許久,直到手腳僵硬緩和了些,頭頂著青天白日,才長長吁一口氣。

總算活過來了,他沒認出自己,果真如他所說的一般,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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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談生意宋瑜是插不上話的,她借衣裳潑溼為由留在廊外。

花圃裡的小院很別緻,稱不上雕樑畫棟,卻彩繪精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宋瑜碰了碰廊下圓柱,指腹不見絲毫灰塵,想來家主是個頗乾淨潔癖的人。她目所能及是一片茫茫花海,顏色豔麗,爭相綻放,不由得心神往之。

若是能住在這地方,不知該多麼妙趣。

然一想到霍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便渾身一抖,連忙摒除這荒唐想法。

衣裳早已蔭幹,宋瑜卻不想進屋。裡面不時傳來大兄沉穩的聲音和宋琛難聽的鴨嗓子,間或夾雜著一兩句平靜淡漠嗓音,聲音不大,姿態十足。宋瑜在大隆寺沒聽過他說話,如今細聽之下覺得他音色十分特別,低沉悅耳,仿若潺潺淌過溪石的流水,最終匯入心扉。

相比之下宋琛遜色不少,他最近處於變聲期,一開口便猶如一把殺豬刀,聽得人心肝俱顫。

胡思亂想之際,管事推著把木雕輪椅走來,到她跟前笑問道:“女郎因何不入屋中?”

宋瑜手被在身後緊緊捏著繡金衣緣,隨意扯謊,“方才有些氣悶,便出來透透氣。”

“可是身子不舒服?”這位管家對人很是關懷,聞言便要招人去請郎中,被宋瑜趕忙制止,他便又道:“稍後家主與令兄弟要一同前往花圃,女郎正好一起跟著,院中花開正盛,看一眼想必便會忘了身體不適。”

宋瑜想拒絕,奈何招架不住對方盛情邀請,管事不待她開口便笑呵呵地入了堂屋。

她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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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條案旁,霍川端坐在八仙椅上,正與宋珏商議花瓣供應數量與價格。宋珏有意長期來往,日後宋家所需鮮花都由此地負責,給的價格亦算公道,只不過開的條件略精明瞭些。

與此同時,他要求花圃日後只做宋家生意,互往互利。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可霍川憑什麼答應他?他價錢確實比旁人高,難道僅憑這一點,便想拉攏他為宋家賣命?

霍川細細摩挲雲紋扶手,“林翡欲拿什麼來說服我?”

宋珏料定他不會輕易同意,兩人認識多年他依然是這副清冷模樣,凡事以自身利益為先,從不情感用事。正因為如此,才是生意場上最理想的夥伴。

屋中靜了片刻,管事推著輪椅到霍川跟前,打破僵局。他起身坐到輪椅之上,烏黑瞳仁凝望前方,“不如先到園裡檢視一番,林翡再決定是否要與我合作,省得生意談成了,你卻對我園裡培育的品種不滿意。”

聞言管事忍不住插話,“家主無需謙虛,我卻覺得今日園裡花香尤甚,不知是否昨夜颳風緣故,連廊簷下都是馥馥香氣。”

霍川挑唇一笑,不置可否。

宋珏、宋琛緊跟著起身,“也好,那便先去園裡看看罷。”

幾人相攜走出內室,宋瑜正坐在圍欄上心煩意亂地摳指甲蔻丹,蔥削的白膩手指被她折騰得指尖通紅。她正專心致志地對抗一根倒刺,抬眸見幾人已經出來,心虛之下忙跳起身,恰好撕破了手指,疼得她長吸一口氣。

還是管家待人親切和藹,“女郎的身子可是爽利了些?”

宋瑜忙不迭點頭,剛要開口便覷見坐於輪椅的霍川,他姿態從容,一派閒散,當即噤聲。

“既是好了,便一同前往圃園吧,近看簇擁的花朵能使人心曠神怡。”管家似乎沒看見她滿臉的不情願,眯眼笑著十分熱情。

直到他推著霍川走遠了,宋瑜才踱步到宋琛身邊,拽了拽他袖子細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