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事,你同大兄支會一聲,就說我先回去了。”

宋琛奇怪地睨了她一眼,從進屋開始她便不大對勁,跟後頭有鬼討債似的,坐立難安。“車輦早早地便回去了,申時才來迎接,你目下打算徒步走回去不成?”

這裡距離隴州城門三里地,說遠不遠,說短不短。只是沿途荒山野地,她一個姑娘家孑然上路,難保不會遇上歹人。此舉行不通,宋瑜唯有認命地跟在幾人身後,精氣神兒都蔫蔫的。

“可是大兄剛才在外面說你了?”宋琛思忖道,自問自答:“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她生母是那個樣子,怪不得別人。此番你是阿耶親自同意前來的,還指望你為我們指點一二,你若是回去了,這比生意該如何談成?”

宋瑜搖搖頭,“與大兄無關。”

宋珏從小便與他們不大親近,與他的的性格有關,他從小便比旁人穩重老成,不輕易與底下弟妹玩鬧;更與他的生母秦氏脫不了干係。秦氏不地道,手伸的比別人都長,因著生了長子便更加肆意妄為,一門心思要宋珏獨攬家業。自打宋珏接受宋家泰半生意後,她便如日中天,不可一世,連在嫡妻龔夫人面前都未曾收斂。

無怪乎龔夫人忌憚她,蓋因她著實氣人。偏偏獨子宋琛不爭氣,打罵不聽,可謂教人操碎了心。

*

花圃分花類分別栽種,他們停在一簇簇月季前,顏色多樣,粉白黃紅,各有姿色。鮮紅的花瓣碾碎提煉,加入油脂可做成胭脂,帶有自然的芬芳,是閨中女子最喜愛的粉黛妝點。白色可混入少許摻入妝粉中,有清香更能養顏,亦賣得很好。

宋家不單單做香料生意,更有胭脂口脂妝粉等女子喜愛的脂粉,但凡提起宋家,無不矢口稱讚,是明晃晃的金招牌。其中不乏宋瑜的功勞,她打小喜愛這些東西,三兩歲時便爬上龔夫人的梳妝檯,對裡面玩意兒愛不釋手。

她半蹲在月季花前,重瓣層疊,卷出美麗的弧度。涼風襲來,花香襲人。香味之中又夾雜著別具一格的馨雅,對於常年育花的人來說,這味道難以忘懷。

璧人立於廣袤原野之中,與周遭盛景渾然一體,纖細娉婷,嫋娜翩躚。廣袖被風拂起,從袖筒中傳來鬱郁芳香,竟比周圍花香更勝一籌。粉白黛黑,施芳澤只。如此盛景,如此盛情,身旁幾個談話的人不知何時已停聲,目光落在她身上各有深意。

“宋女郎似乎對香料頗有研究?”霍川沉吟許久,低聲詢問。

宋瑜一聽他聲音便肝顫,掐碎了手下鮮豔花瓣,汁水溢上指尖。她低聲佯裝被風灌入喉中,微微咳嗽,“略懂一二,不敢自誇。”

霍川面色無異,彷彿真的不認得她一般,“正好我這裡有一種香,香味奇特,不知是何種材料所制,能否請教女郎指點?”

宋瑜頷首,“自然可以。”

霍川揮開管事,轉動輪椅朝東南角院而去,“既是如此,女郎便請隨我前來。”往前推送一段距離,並未聽見身後腳步,他停住解釋,“那香料是偶然所得,未能得知其中用料,不便曝露人前,還請見諒。”

他既是這麼說了,宋瑜便沒理由再推脫。

況且宋家是以香料營生,她看後有利無弊,在宋珏和宋琛的雙重目光,她只好一步一挪艱難地跟上前頭的人。

角院距離花圃有些距離,宋瑜恨不得這段路沒有盡頭才好,如此她便不必面對霍川深不見底的眼睛。在那雙那眼睛之下,明知他看不見,依然會有無所遁訓的錯覺。

院裡鋪著青石小路,兩道栽種杏花玉蘭,更有各種銀杉柏樹。比起住人的家,這裡更像個原始叢林,宋瑜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前頭霍川越走越慢,好似在故意等她接近一般。

他在一處太湖石旁停下,腳邊是一方小池塘,裡面游魚靈動,眨眼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