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色襯衣上壓根沒有大片汗跡。

他們到了這條小路的轉角處,此時他們下方西北邊的世界朦朧而壯觀。羅蘭可以看到大片褐色的矩形牧草地和牧草地上的小牛群。當他們向河岸邊的低地騎去時,東南邊的草地越來越綠了。他現在可以看到卡拉村了——在夢似的遙遠的西方——他們就是穿過那大森林的邊界來到這裡的。路這邊的風颳在身上是如此的冷,冷得羅蘭直喘氣。但他還是心甘情願地把臉伸入到空氣中,雙眼緊閉,聞著屬於卡拉的一切:牛,馬,農作物,河水,水稻,水稻,還是水稻。

韓契克摘下他的寬沿平頂帽,也抬頭站著,雙目緊閉,在默默地做著禱告。風把他的頭髮吹到背後,還頑皮地把他齊腰的鬍子吹成叉子形。他們在那裡站了差不多三分鐘,任憑涼爽的微風吹拂他們。然後,韓契克把帽子又戴到頭上,他看著羅蘭。“你說這個世界會終結於水中還是冰中呢,槍俠?”

羅蘭考慮著這個問題。最後,他說:“都不會,我認為是在黑暗中結束。”

“你真的那麼認為?”

“是的。”

韓契克考慮了一會兒,然後繼續上路了。羅蘭想要快點到達他們要去的地方,他有點不耐煩了。但他還是搭著這個曼尼人的肩膀。是諾言就該兌現,特別是你對一個女士許下的諾言。

“我昨天和一個被遺忘者待在一起。”羅蘭說道,“你是不是這麼稱呼那些離開卡-泰特的人?”

“我們是有‘被遺忘者’這樣的說法,”韓契克說,仔細看著他,“但是那和卡-泰特沒有關係。我們知道那個詞,但是那不是我們的語言,槍俠。”

“不管怎麼說,我——”

“無論如何,你昨晚睡在羅金B,和沃恩、艾森哈特還有我的女兒瑪格麗特待在一起。她還拋盤子給你看了。昨晚討論的時候,我沒有提這些事,是因為我和你一樣清楚這些事情。但是,我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談,不是嗎?比如說山洞。”

“是的。”羅蘭儘量想要掩飾他的驚訝。他肯定掩飾得不成功,因為韓契克微微點了點頭,鬍鬚下面隱約可見的嘴唇淺淺地笑了。

“曼尼人有很多方法知道這些,槍俠,我們總是有辦法的。”

“你不能夠叫我羅蘭嗎?”

“不。”

“她叫我轉告你紅途族的瑪格麗特和她的凡夫男人過得很好,至少目前很好。”

韓契克點了點頭。不知道他是否感覺痛苦,反正別人看不出來,甚至從眼睛裡看不出來。“她真該死,”他說道。他的語氣如同人們平常見面時說——看今天下午有可能出太陽——那麼尋常。

“你叫我這麼跟她說嗎?”羅蘭問道。他感覺既好笑又害怕。

韓契克的藍眼睛隨著年歲的增長已經退色,而且變得很溼潤。但是,當聽到這個問題時,還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驚訝的眼神。他的睫毛豎立。“我為什麼要關心?”他說,“她自己知道。她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為自己的凡夫男人在內疚中悔過。她知道這一點。快來,槍俠。再走一刻鐘的路,我們就到那裡了。但得快點了。”

8

是得快點,的確很快。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地方,一塊從山上掉下來的大石頭擋住了大部分的道路。韓契克繞著石頭走過去,黑褲子在風中飄動,鬍鬚被風吹到了一邊,留著長指甲的手指緊緊抓住石頭。羅蘭也照做了。由於一天的光照,石頭還是暖暖的。但是風很冷,他的身體幾乎在顫抖。他感覺他舊靴子的腳後跟伸向大概兩千英寸遠的一個藍點之上。如果這個老人現在決定推他下去的話,一切都會立即結束。一切都會那麼果斷而平淡無奇地發生。

他想,他不會這麼做的。埃蒂也要走過他在走的這個地方。另外兩個會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