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早抱回自個兒的水果籃後,便以最快速度盥洗清潔、換上乾淨衣物,先是匆匆去到灶房尋人,結果忙著準備大夥兒早飯的廚娘們跟他說,丹華兩刻鐘前還在,但確定好今兒個三餐和宵夜後,人已離開。

他趕往前廳,灑掃的僕役告訴他,丹華來過又走,並吩咐過,讓人把新送來的一批紫紗簾搬到崖壁上那棟樓宅裡。

他沉著臉,走出東大宅往那棟樓去,還沒抵達,一大早出來草坡丘陵地跑馬的兄弟們卻跟他說,丹華人在馬廄那邊,正跟前來估價擴建費用的師傅們說話。

他腳跟一踅,即刻奔往馬廄,隱約還聽見身後傳來西漠漢子們打趣的笑聲,他無暇理會也懶得去理,待奔至馬廄,只剩守在那兒的長工,據說宅裡的管事姑娘在跟師傅討論完了後,領著師傅和前來幫忙的學徒們到灶房用早飯,得把人家餵飽飽,才好讓人家上工。

好。很好。繞這麼一大圈,結果又回到原處!

胸中悶氣堵得他幾要嘔出血,這會兒,他不急著追到灶房了,乾脆大刺刺等在宅中兄弟們用早飯的旁廳,想說再過一刻不到即是用飯時候,尋常來說,那姑娘都跟著他們一群漢子一塊兒吃飯,就不信見不著人!

然而,有時候還真不能不信邪。

他沒等到人!

因為姑娘似乎早有“預謀”,她沒進旁廳用早膳,而是拎著廚娘幫她備好的荷葉椰漿飯,帶著兩名幫手前往大島北方的村寨。

大島北寨的寨民以種植花草、製作香藥和香料維生,品質絕佳,和西漠漢子們合作了很長一段時候,原本陸丹華無須管到那邊去,但主爺雷薩朗返回中原,這陣子,她偶爾會過去北邊村寨巡看一下。

熱騰騰的豐盛早飯,巴羅仍一口口往嘴裡塞,該吃的、該飲的全入了肚,卻根本食不知味。

在前去碼頭區之時,他特地又交代了,要宅中眾人這幾日沒事少往碼頭區去,更別隨意出大島。他還吩咐所有人,若見到那跑得不見蹤影的管事姑娘,要大夥兒記得帶話給她。

暫時似乎也只能這樣。

按捺著一股前所未有的鬱氣,他和幾位兄弟策馬辦正事去了。

一旦待辦的要緊事情橫在眼前,內心煩躁感多少容易壓抑。

大島碼頭區這陣子瀰漫著山雨欲來的氣味,零星小衝突頻起。

儘管西漠漢子們對當地船工或搬運工人向來慷慨大方,除固定工資外,每季尚有花紅可領,管理上雖嚴謹,也非冷酷不通人情,但並不能保證當衝突擴大時,底下工人不會受到煽動,隨著那群遭受其它僱主苛待的工人們一塊兒鬧事。

再有,他們那座碼頭總倉的目標太大,岸邊又擁有十來艘具戰力的中型關船,若有心人慾利用機會下手,要鼓動群情激切的工人們轉移注意力到他們身上來,並非難事,非留神處理不可。

到了黃昏時候,碼頭區另一端發生意外了。

先是一名船工和僱主請來的打手起了口角,越罵越不堪入耳,雙方遂動起手來,這一打,長時間遭壓制的船工們更是激憤,迅速聚集而起,一口氣竟來了數百人。

這是近日的衝突裡,人數最多亦最混亂的一次。

巴羅這邊全然採取“敵不動、我不動”之法,以“守”為大事。

大小漢子們從西漠到江南,從江南來到南洋,全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主兒,儘管海面被火光染橘,叫囂聲不絕於耳,對這個極不平靜的大島月夜,倒也無半點驚懼,非但無驚懼,真要說來還有那麼一些興奮之情。

當真太平日子過太久,需要一點刺激事兒來調劑調劑。

結果,西漠漢子這邊嚴陣以待,卻也持續太平無事,從頭至尾只需留心自家十來艘的泊船別被“火燒連環船”。

幾個時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