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民為主,街市雖只是賣些平素的物件,但貴在實用。若說到長安城的消遣之所,南城南山下的晉昌坊一地最富盛名。

晉昌坊是南城四坊之一,南山的大慈恩寺便佔據了半面地界,沿著大慈恩寺林立著高矮不一小樓組成的街道,戲樓、青樓、棋樓、評書場子大大小小有上百間,伶人眾多,期間還夾雜著很多茶樓和酒樓。晉昌坊也被認為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在晉昌坊有名的除了大慈恩寺和大雁塔,再就是官教坊。

但凡是獲罪被抄家的官員,女眷在抄家後都會被髮配到官教坊,經過培訓,年輕貌美的會再分配到官妓院,如果遇上有特殊技能的,就會有機會進入別的為皇家和貴族服務的場所,比如會刺繡的會進入針院,能歌善舞的會發配到歌舞教坊。才貌技能皆無的,充軍為多。

不管到了哪裡,她們都脫不得“賤籍”,除非自己賺錢或有人為她們贖了身,才會由賤從良。而在歌舞教坊的女子並非全都是“賤籍”出身,這裡的教習一般都是有官品,從九品或正九品,領著朝廷的俸祿,歌舞女也並非全是犯官子女,也有許多賣身而來的普通人家女兒。

年景不好時,一般人家養不起女兒就會賣出去,兒子是捨不得賣的。歌舞教坊不比青樓,至少在這裡不用一點朱唇萬人嘗,且或多或少會有俸祿賞銀,也有不少良家女兒喜歡跳舞的也來這裡做事,要有身姿樣貌教坊才肯收,因而每年這裡都會進來不少新的歌女和舞女。這些女子不管是賤是良,都要去官府備案。

歌舞教坊緊鄰著南山,還沒進院子便能聽到裡面傳來琴樂聲。因是官所,歌舞教坊的直屬上級是禮部太常寺,但京兆府對歌女和舞女的戶籍直接管轄,也算上級部門。

隋乂往門口一站,知客認得,恭敬請他進門。

歌舞教坊並不奢華,舞女和歌女練習歌舞都在屋內而不是屋外,知客將一行人引至花園,仍舊只聞聽樂曲和熙攘的女子說話聲,不見人。教坊使是個四五十歲陰陽怪氣的老太監,老遠便聽到低音比高音尖銳許多的腔調:“京府少尹大駕光臨,老奴有失遠迎,罪過罪過。沒想到京府少尹上官上任伊始便親自來治下視察,如此盡職實為老奴福分哪。”

劉愈聽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老太監名於莫,本為退休的公公,在這裡領著大好的閒差,此時便帶著一眾教習出來迎接,教習中教授樂曲的一般為男子,而教授舞蹈的一律女教習,較易分辨。韓家姐妹沒尋到她們要找的人,有些失望。

見禮過後,於莫不由打量著隋乂身後一眾人問道:“隋上官,這幾位是?”

“帶兵器的是京兆府衙差。”隋乂指著劉愈道,“這位是本官請來的畫師,想為你們今年呈報的歌舞女重新畫幾幅畫像。”

於莫熱情道:“呦,原來是京兆府的畫師,長的可真俊哪。”

劉愈後脊樑都有點發涼,瞥了眼滿面壞笑的隋乂,拱拱手算是見禮。

於莫讓教習將今年新進入歌舞教坊的女伶全都領出來,二十幾人站了一排。要說也算是漂亮了,但與韓家姐妹相比不免有些相形見絀,劉愈看了以後連動筆的心情都欠奉。

隋乂見劉愈的神色不太滿意,道:“於少使,你們這裡……就沒有姿色更好一點的?”

於莫一臉媚笑道:“呦!隋上官,您是來視察還是選姑娘,畫畫像豈用選姿色好的?”

隋乂湊到於莫耳旁說了一句,於莫露出個諱莫如深的笑,轉身進門去了。隋乂走過來,劉愈不禁問他說了什麼令那老太監如此的神色。

“我說要選幾個自己回家養著。”隋乂直爽笑道。

韓家姐妹有些著急要找到她們的“先生”,劉愈詳細問了一下,韓家姐妹不知那人姓名,平日裡稱呼“軒姨”,一女教習道:“軒教習?她在隔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