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了那長手令時,眾人這被反差巨大的結果給晃暈了,待一反應過來,再看楊縣丞的眼色就不對了。

“嘿,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楊大人要升官了呢。”

“是啊是啊,大夥可都被楊大人騙了。”

“聽說遼東那個地方可嚇人了,時不時有北疆的軍隊過去劫掠,那些人不敢找當大官的,可像典史這種小官,那還不是一抓一個準。”

說話的是衙門裡的趙捕頭,他曾經在遼東當過大頭兵,還立過功,這才被分到古陵鎮當捕快,之前他跟楊縣丞就一直不對付,現在當然是落井下石了。

這些沒去過邊疆的人哪裡知道那裡的兇險,被趙捕頭說的一愣一愣的。

幾人說話完全沒有顧慮,絲毫不管楊縣丞就在跟前,完全沒有一絲同情。

這楊縣丞以前為人還可以,但自從聯絡到京裡的妹夫,就自以為高人一等,見到以前的同僚或屬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眾人顧忌他有後臺都不敢發作,現在見他落了勢,自然都沒有好臉色了,冷嘲熱諷,恨不得上前踩上幾腳。

人性本就如此,說不定已經有人開始惦記他縣丞的位置了。

楊縣丞愣愣著出了府衙,對耳邊的諷刺毫無知覺,他現在仍然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突然從升官到流放了。

木訥的來到馬車前,小廝看著他臉色不對,也沒敢多問,服侍他上了馬車,上車時還發現他的手在抖個不停,以為老爺生了病,連忙吩咐車伕回家。

馬車裡,楊縣丞抖著手攤開手中的紙片,剛剛走之前下意識的就把這張紙片給帶走了,眾人見他如此也沒有阻攔,反正上面寫的什麼他們已經知道了。

不長的一句話,楊縣丞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確定了這張確實是自己的調令,無奈的靠在了車壁上,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小廝一路緊張的催著車伕把馬車趕的快一點,因為他已經聽到馬車裡傳出了摔杯子的聲音,車伕也緊張的不行,路上不時有人奇怪的看過來,都被小廝一一喝罵走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楊府,楊縣丞一腦扎進書房再也沒有出來,小廝連忙稟報夫人老爺好像出事了。

楊夫人拍了半天的門裡面仍然沒有動靜,一家人都緊張的圍在書房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楊紫嫣還專門跑到門前撒嬌,結果從來沒捱過父親訓斥的她,破天荒的被楊縣丞隔著門罵了個狗血噴頭。

眼看著一直有摔東西的聲音傳出來,就在楊夫人忍不住想要破門而入時,出去打探情況的小廝回來了。

他帶回來的訊息徹底使楊府的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什麼!我爹被髮配到了遼東,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聽錯了?”一直很冷靜的楊紫蘭不可置信的開口了。

小廝苦著臉,看著臉色鐵青的夫人、小姐和少爺,有些瑟縮道:“小的沒有聽錯,縣衙裡都傳開了,都說老爺這次肯定在劫難逃了。”

楊紫嫣猛的衝到書房門口,使勁的拍著門,喊著不要去遼東,即使她平時再不懂事也知道遼東是個什麼地方。

聽著她的話,楊夫人一下子回過神來,與同樣想起什麼似得楊紫蘭對視一眼,兩人隱隱有了計較。

只是還沒等她們定下心來,又聽小廝道:“縣衙裡還說是什麼永世不得離開,是不是指我們都要跟著去啊。”

剛聽到這個訊息時,小廝也淚了,他是楊家賣了身的僕人,如果一家人都要去的話,那他也肯定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