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調的玉糝羹、清燒竹筍、用薑絲、醬油和醋拌的嫩韭菜梗、炸素十錦,以及木瓜牛肉湯,比羅扇做的還地道兩三分,羅某人白眼兒一翻,把人家趕回青院吃午飯去了。

吃罷了午飯,白大少爺又來了——已經習慣了在羅扇的床上睡午覺,羅扇就只好坐到窗前去邊繡花邊……打盹兒。一覺起來,師徒兩個齊動手,制醬釀酒醃鹹菜,曬了滿院子的蘿蔔乾黃瓜條,啞爺爺在旁看著心道整這麼多鹹菜咱能吃得了嘛?人家師徒倆卻是幹得熱火朝天興致勃勃,完全不考慮如何吃掉的問題。

實在是灶房裡放不下這麼多的酒罈子和鹹菜罈子了,這師徒兩個才終於撂了手,每天下午的重心就轉移到了小點心的製作上面來,這回啞爺爺不用發愁吃不了了,因為那一師一徒是做一個吃一個、做一批吃一批,邊吃邊做邊做邊吃,半天下來盤光灶光,就好像這一下午其實啥也沒幹一般。

盡心盡力地做罷晚飯,白大少爺就回了青院去吃他自己的晚飯,然後休息,沐浴,睡覺,等著新的一天到來。

羅師父無限風光的背後也是有著無限……狗腿的付出的,哼,你以為當主子的師父就那麼容易嘛?!白大少爺因為天天泡在灶房裡,滿身都是油煙味兒,為了防止回到青院去後被人聞出來,羅扇讓白大少爺專門放了一套工作服在枕夢居,每次來了之後先換上工作服,然後再學藝,走之前再把工作服脫掉換上來時穿的衣服,還要洗臉薰香去除味道,而這工作服又總不能一直穿著吧?不能一直只穿這一身吧?不小心被灶膛裡飛出的火星兒燒了洞得補吧?沾上油了湯了的得洗吧?這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的任務自然得她羅扇來幹了!

所以每天白大少爺練習廚藝的時候她就坐在旁邊做針線,不需要她旁觀指點的情況下她就在院子裡洗衣服,而不需要縫補洗涮的時候呢,她就給白大少爺打絡子、繡荷包,有絡身上佩玉用的,有裝香餅碎銀用的,還有專門供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壓在枕頭底下的……

時日久了,白大少爺的學業也不用再安排得滿滿當當了——基本的操作手法他都已經熟練掌握了,剩下的就只是告訴他菜譜,然後讓他依樣做來就是,每天上午教四道菜,下午教兩道菜,做好了就直接給羅扇和啞爺爺當飯吃,每頓飯的製作過程至多花一個時辰,因此就騰出了大把的空閒時間來。

空出來的時間白大少爺就和羅扇一起給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澆水捉蟲,然後一起打掃上房,不需要打掃的時候就在書房裡看書,選出一本來兩個人一起讀,有的時候你讀一段我讀一段,遇到人物眾多的時候兩個人還分角色朗讀,比如白大少爺讀張生的臺詞,羅扇就讀李屠戶的臺詞,白大少爺讀陳小姐,羅扇就讀店小二,白大少爺讀俏丫頭,羅扇就讀看門狗旺財……“汪汪”什麼的。

不想讀書呢白大少爺就教羅扇練寫毛筆字,從捉筆懸腕練起,一天臨摹一篇詩經,在白大少爺廚藝飛漲的同時羅某人的字型也在緩慢地發生著變化,起碼終於不再像狗啃出來的了,至多是小乳狗啃的。

實在不想讀書寫字的時候,兩個人就拉上啞爺爺,老少三個小院兒裡太陽底下圍桌一坐…鬥地主。撲克牌是羅扇用芭蕉葉子做的,怕啞爺爺眼花看不清還專門做得大大的,遊戲規則教會了之後三個人就玩兒得昏天黑地不亦樂乎,輸了的還要受罰,輸一把就在臉上用毛筆蘸了墨劃一道,啞爺爺也沒被放過,十幾把下來後,遊戲“創造”者羅某人的一張臉已經賽過猛張飛了,除了一張小紅嘴兒之外臉上幾乎已經沒了能再下筆的地方——當真不是她故意放水啊尼瑪!實在是白沐雲這混蛋的智商讓人嫉妒得眼屎都紅了啊尼瑪!只有在一開始他還不熟悉遊戲的情況下僥倖讓她贏了三四把,自此之後她就再也沒能翻過身了啊尼瑪!

看著羅扇的五花臉白大少爺笑得滾在了地上,羅扇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