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兩個緊張兮兮的侍女,換了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平彤就催促了她們手腳快些,自己則從衣裳上將那隻耳環摘下,走到梳妝檯前,背對著她們,將東西收進袖裡,捏緊了袖口,臉色這才變得難看,心中暗暗斟酌:

王爺有潔癖,平日就是沐浴更衣也不讓侍從近身服侍,這耳環是女子之物,分明不是王妃的,這是怎麼掛到身上的,若說是意外,想來就是平卉那個傻丫頭都不信,只是王妃近日正是勞神,若被此事所擾,難免積鬱,還是先瞞著她好了。

李泰一進到書房,就聽到裡面沙沙的翻書聲中細細的讀書聲:

“‘故申城在鄧州南陽縣北三十里’…唔,《左傳》上曾記有,‘鄭武公取於申也’,看來就是這個申城。”

聽到這細細碎碎的嘀咕聲,李泰不自覺地放緩腳步,繞過圍屏,伸手撥開帷幔,一眼望進去,就見到燈臺之下,披著一層昏黃的燭光,正伏案持筆在書邊註解的遺玉。

這幾個月太過忙碌,分派揚州的鹽務,處理突然增多的公事,還要應對皇上的制衡,閒暇無幾,就連《坤元錄》向來由他操作的一道訂正的程式都不得已轉而交給她來做,以至於在這片刻的清閒間,他才發現自己好一陣時日沒有像這樣仔細看過她。

她似是已沐浴過,穿著一件質地輕柔的素袍,披一條淺紫羅的外衫,蓬鬆的烏髮一半隨意盤桓在腦側,僅別了一支點翠,一支珠簪,一半散落在肩上,有幾縷依戀地貼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她半垂著額,目光專注於紙上,嘴角輕抿成一條直線,因為臉頰的消瘦,被燭光輕拂,面上帶了陰影,這個表情使得她有些嚴肅,又有些呆板,不似乎時親切柔和,可在他眼裡,卻是無端地可愛。

“……‘孤竹故城在平州盧龍縣南一十里,為殷時孤竹國也’……孤竹是殷時的麼,誒?我怎麼沒有印象呢。”

“是商朝境邊一座小國,《伯夷列傳》中有載。”

立在門前看了她許久,見她為一處不解愁眉,李泰這才遲遲出聲指點。

遺玉聞聲抬頭,見到他人,愁眉一展,彎起眼睛露出笑容,起身放下筆,衝他抬抬手,高興道:

“你回來啦,剛好。快來快來,我這裡有幾處翻書都尋不到,你給我瞧瞧。”

李泰隱去眼中柔光,舉步走到書桌邊,遺玉拉開椅子服務他坐下,彎腰湊上去,一副求師的乖巧學生相,捧了書卷翻到書籤標識的頁數,手指給他瞧。

“這處…還有這裡…”

聽著她接連不斷地發問,李泰耐心地一一作解,一回頭,就能對上她閃爍著滿滿的求知慾,一塵不染的目光,突然想起下午那女子對她的指控,眼中飄過一道輕嘲之色。

第二七二章 閻婉的請求

在舒雲閣發生的事,李泰並沒有讓遺玉得知,經歷了一場不幸遭遇的閻婉,在阿生的一番勸告之下,被送回了閻府。

六月初三,是高陽公主下嫁之日,李泰被李世民以兄長之責,任命了一樁送親的差事,將調查那日明細的事指派下去,就將此事擱在腦後,不想,就在高陽成親後的第二天,本該老老實實待在府中的閻婉,竟找上了門。

阿生腳步匆匆從兩名守門的侍衛中間穿過,進到風佇閣裡,上了二樓,立在左手邊第二道門前,伸手敲了敲半開的門扉。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李泰正坐在書櫃下,一邊翻看著一抄板條發青的竹簡,一邊聽取城東的兩名探子頭領彙報這兩個月來,住在京中的大小番邦使節的動靜,聽見敲門聲,並未理會,直到一盞茶後,他們彙報完,才揮手讓他們下去,喚了阿生進來。

“何事?”

阿生上前一步,躬身道:“舒雲閣那件事查好了。”

李泰停下閱覽,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