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得住氣。”

阿生知他話有所指,頓了頓,又道:“當初太子安插進文學館修書的人裡,您回來前,便被蕭大人揪了錯處攆走一半,另有一半,這幾日看著有些不安分,謝大人的意思,眼下太子被厭,是不用顧忌過多,您看是留,還是?”

“告訴謝偃,痛打落水狗可以,但這惡拘若仍有兩隻爪子在岸上,便莫去奪它咬在嘴裡的骨頭。”

李泰撿起一旁書卷,一邊翻到未看完的那頁,一邊道:“挑選好的衣物首飾可是送去?””

“是,小姐未歸,但盧夫人收下了。”

“去準備,本王看完這篇便去沐浴。”

“是。”

第38章 夜宴再會

芙蓉園

就說二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早晨一場小雨將天空洗淨,傍晚夜幕降下,頭頂半朵烏雲都不見,淺金皓月嵌在墨藍夜空中,零碎的星辰點綴,若能將這塊夜布裁下,必能製成一件無雙的裙裳。

為魏王李泰接風所辦夜宴,芳林苑內一早便佈置妥當。

入苑的甬道兩旁,數十座精雕細琢的仕女團釉石燈全換了新油點亮,其光照路白瑩,穿著一色衣裙的宮娥們垂首引著客人們朝裡走,聽著隱約的絲竹管絃聲,遠遠便能見到前方燈火通明的露天殿。

甬道尾,踏上二十四層狹長的階梯,踩在光滑可鑑的玉石地板上,眼前便是歌舞昇平的一幕:大殿當中有兩座用柚木矮雕欄圍起勢舞池,地中兩撥舞姬盈盈躍躍,一左一右,分別臨近東西兩宴的賓客,便人近賞。

東西兩宴各設三十六張檀木獸腳長案,六案成一席,每席鋪以慄背金綠三色毯,每案多可容三人列座,此時離宴尚有兩刻鐘,席間落座卻已過畢,每有客至,二十四階前便有宮人高聲報號,客人依身份不同,有的穿過兩座舞池去到正北主宴席上參見,有的直接入宴,也有個別被宮娥引到主宴席落座。

主宴席上擺了七張紅木翹足案,李泰獨自端坐當正一張案後,身穿的玄青圓領大緞袍裁剪合宜,昂藏七尺,頭戴的幞攏盡黑髮,殿上成百明珠籠盞將他面容襯得俊美無兩,引得殿內相互交談的賓客不時遙望,時人愛美,長安城人多知魏王生的異常英俊,百官又多知他瞳色生異,奈何他深入淺出,比宮裡的皇上好見不了多少,難得有機會見著本人,自然是免不了多看幾眼。

一身華貴宮裝的高陽推開宮娥的攙扶,端著酒杯在李泰身邊坐下,拎起他案頭的酒壺,衝他抬眉一笑,道:

“四哥,你這趟出去兩年才回來,可是玩的痛快了,卻半件好玩兒的都沒有捎帶給我,喏,罰酒罰酒。”

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妹,都是太宗極寵的子女,雖李泰對高陽時冷時淡,這嬌蠻的公主屢屢不知進退,但終歸是沒有撕破臉,時隔兩年,再見時候高陽這般親和之態,卻不知她心裡到底有無記恨李泰。

李泰見她將樽中斟滿,神色冷清同這殿上的熱鬧格格不入,心中何感無人知,抬手端了酒樽,飲了下去。

高陽得了他的面子,臉上笑容濃了些,便在他一旁說些他不在時京中的人事,李泰但聽不語,兩兄妹這般模樣,落在宴上賓客眼中,又是另一番理解,只道早先有傳聞說他們兄妹不和之事為虛。

這接風宴是皇上親口指辦的,御駕不能親臨,照例太子和別的皇子也不能隨至。但是朝中官員都很能領會聖意,凡是接到了請柬的,少有不準備一份厚禮與宴。來了不少有分量的人物,不談左右兩宴上的,就說主宴席左邊三張桌上,去年才獲封梁國公的房喬和刑部尚書高志賢同桌談論著刑律之事,杜楚客陪著滿頭銀絲的老臣虞世南一桌在聊工畫。

“尚書左僕射長孫大人到——”

長孫無忌一入宴,眾人便紛紛扭頭去看,但見他身後相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