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隔著茶案,看著自己的爹孃和兒女坐在一處,一時間,整顆心都是滿滿當當的。

之後在盧景珊的接連說笑下,屋裡剛才流動的淡淡傷感氣息散去,一家人,圍坐在一張毯子上,有說有笑地度過了整整半個時辰,沒有誰去提半句那些已經過去的傷心事。

晚飯是在正房的廳裡用的,一張特製的長桌上擺滿了菜看,三面各設長椅,足以一家人全部入座,盧中植夫婦居於上座一面,右側一長溜是盧家四口和盧景珊,左側一長溜則是盧榮遠盧榮和夫婦五人。

國公府的廚子是從揚州帶過來的,菜餚比起京城的要精細幾分,多帶些甜味,盧俊吃不慣,遺玉卻喜歡,盧母和遺玉一樣,都喜食蔬菜,可在這個年代裡,蔬菜本就少有,又是冬季,尋常人家餐桌上,能找見個紅白蘿蔔,也是不易的,可盧中植在揚州留有產業,十天半個月便會快馬送至京城一批新鮮的蔬菜,像是菠菜和萵筍之類的正經蔬菜,桌上竟能見著四五樣。

許是因為在南方生活的緣故,國公府主食多是稻米,飯間,盧中植見遺玉吃的可口,便對兩旁笑道:

“你們瞧,我這孫女,倒像是跟著我們在南方過慣了日子的。”

盧氏給遺玉夾了一塊肉,道:“爹您不知,府上這飯菜,正合她胃口,平日就不喜歡吃肉,有了這麼幾道生菜,可是足了。”

對面坐著的竇氏笑出聲,道:“那可是進了咱們府裡,若是在外面,不喜食肉,豈不是要挖野菜吃。”

桌上一靜,一桌人,除了盧氏、遺玉和盧俊外,都扭頭看向竇氏,盧中植更是板著臉,直把她嘴角僵掉的笑盯得收了起來,盧榮和放下箸,待要開口,遺玉嚥下嘴裡的食物後,卻笑嘻嘻地打破這屋裡的安靜:

“還真讓二嬸說著了,我們以前是有挖野菜吃過的,雖比不上這些生菜美味,卻另有風味,且我從書上看得,有些野菜吃了,對人的身體,是大有好處。”

眼見她丟了個坡過來,寞氏連忙道:“我也就是說笑,誰道真猜著了,呵呵,小玉嚐嚐這道菜。”

遺玉順著她的手指,夾了一塊肉片放在碗中,道了聲謝,飯桌上的氣氛才又流通起來,趙氏將盧中植剛才毫不掩飾的迴護看在眼中,又瞄了一眼盧氏,疑心更重。

忽略掉這個小插曲,一頓飯下來還算融洽,飯後一家人又轉至暖廳說話,沒過多大會兒,盧母便起了困,盧中植交待了盧景姍和趙氏幾句後,便陪她一道回房去了。

盧景姍將手中茶盞放下,對盧氏他們道:“這兩日行事太過匆忙,該準備的都沒有給你們備妥,這府裡的吃穿用度都是大嫂在管,她是不會虧待你們。

趙氏被點了名,道:“那是自然,他們缺的少的,我都已派人去採買,一些特別的物事,也寫了單子去揚州,約莫十天半個月就會送來。”

盧氏看著對面一臉嚴肅的大嫂,將她同記憶裡模糊的印象對照,低低道了聲謝。

又過了一刻鐘,天色漸黑,他們各自回了院子,盧智和盧俊被盧中植派來的管事叫去說話,遺玉見盧氏有些悶悶不樂,讓平彤和平卉出去守著門後,問道:

“娘是怎麼了?”

盧氏猶豫後,道:“許是娘敏感了些,總覺得同她們不好親近,你說應不應把咱們的事同她們交了底,或許會好些?”

就是交了底,照今晚這模樣看,也不會親近到哪裡去。人與人之間,若是沒有利害關係,自然能夠和平相處,可一牽扯到利益,就是親兄弟,也會翻臉。

若是沒有盧智和盧俊在,趙氏和竇氏就算抱了盧家宗親的孩子養在自己名下,也比現在這情況要強。

不過說來是夠稀奇,房盧倆家這麼大的門戶,竟然只有她大哥和二哥兩根苗在。盧榮遠和盧榮和都是有姬妾養在別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