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爺子將手放在膝蓋上,問道:“事情可是有什麼進展。”

自同盧中植相認且談妥之後,爺孫兩人就一直在分頭尋找著十二年前殘餘的線索,盧中植多年沒有歸京,人脈大不如從前,可勝在他手中能用的人多,盧智在京中積慮三年,加之聖眷所在,自然也有他的門道,於是,每隔上一陣子,就會碰個面,相互交流一番。

因盧智有言在先,不查清當年之事,只要盧氏和他們兩兄弟的名字一日還掛在房家的族譜中,一家四口便不會如盧中植的意,認祖歸宗,所以盧老爺子一頭忙著尋證,裡一頭則想方設法的與把他的女兒和孫子們從房家剝離出來。

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房喬儘管近年來不十分如意,但畢竟是三品大員,位極人臣,又得皇上重視,他家中正室一位一直掛著盧氏的名字,盧智和盧俊都在族譜中,饒是盧中植有國公勳位在身,加之被封特進,從表面上比他略顯一籌,實則堪堪齊平,而聖意所在,盧中植是要弱上一籌。

盧氏“生死不明”,和離不行,盧中植變兩次尋上門向房喬要休書,都被他明言拒絕,在惱怒之餘,就四處給他下絆子,就拿那次已於當街諷刺知識來說,隔天他就通知御史上書到皇上那裡,可都不了了之,盧中植也藉此更看清了些皇上對於坊橋的袒護之意。相較於盧中植的積極,其實,盧智並沒有將心思放在查證當年,他更看重的是現在還有將來,要讓盧氏和遺玉更舒坦的過日子,必須要去經營,而非洗清!

盧智心中,要不要在盧家本家認祖歸宗時則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就算不認,他依然姓盧,依然能報復。盧智這個人,不會因此缺斤短兩,相反他寒門的背景,能帶來更多的便捷。當然,他是不會將這種想法剛告訴一心盼著他們還原正身的盧老爺子。

盧智看著饅頭引發的盧中植,道:“進展是有一些的,麗娘那個女人,連同那個死去的芸娘,原來都是長孫皇后身邊的宮女,在房喬投靠安王之前,二女就在一次宴上被賜給了他,那麗娘據說還是隋朝一個將人之後,芸娘倒沒什麼特別的,我還先前問過孃親,這女子勝的異常美貌。”

“我有一點不解,在芸娘死後,房喬將我關起來——外公,娘看不明白,你應該能想到,若不是房喬授意。娘又怎麼能從守備森嚴的房府中帶著我逃脫。”

盧智早就猜到,當年他被關,怎地就是盧氏從盧家帶來的家生子去祠堂守門,怎地就那般順利讓他們逃了出來,顯然是進過房喬授意的,擔著卻是他頭一次向盧中植說明。

盧老爺子的臉上並沒有驚訝,顯然也已經猜到,只是他眼中卻帶著遲疑,“智兒,你是什麼時候想到這點的?”

“很早,早在我們一家人,還在小山村裡,靠著幾畝薄天度日的時候。”盧智面無表情的告訴了他。

盧老爺子神色一變,皺起了眉頭,語帶憂色,“你既然知道他當年有心放你們,為何——”

盧智突然輕笑出聲,去不見目中半點悅色:“為何”

還怨他、為何還恨他?外公,你覺得我還要感激他不成,感激他讓娘鬱鬱寡歡,感激他的寵妾害我背上弒名,感激他讓小玉當了四年的傻子!”

“我是要感激他,若不是他為了忠字,讓我娘死心,帶著我們逃離了這長安城,多和盧俊怕是同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紈絝一樣,無所事事,小玉則像那房大人的愛女一般,蠻橫無態,我娘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有滋有味地為自己活著。”

他語氣平淡,一席話說來半點不帶波動,但盧中植聽在耳中,這把年紀,歷經了風霜,卻仍是難免心酸,喉澀,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智兒,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也還怨恨著他?

盧智神色一軟,收了笑容,搖頭道:“您是孃親的爹,是我們三兄妹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