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喚醒,我站在這裡想起和你曾經離別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間那麼孤單,那是你破碎的心,我的心那麼狂野……”男生模仿許巍暗啞的聲音,在這海島一角的日暮時分,唱起浪子、遠方、女人和故鄉,別有一種地老天荒的況味。

江玥也加入人群唱和:“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故鄉,你總為我獨自守候沉默等待……總是在夢裡看到自己走在歸鄉路上,你站在夕陽下面容顏嬌豔,那是你衣裙漫飛,那是你溫柔如水。”

在哼鳴未盡的餘音裡,江珺看一眼江玥。探照燈映著她半邊的臉,眼睛清亮溫柔,眼白裡帶一點嬰兒藍,海風吹起衣裙漫飛。他自覺心突然跳得慢了一拍。

一晚上唱的是每個人學生時代都會唱的歌,許巍,齊秦,鄭鈞,老狼,崔健。

演出很簡陋,彈唱的人也未必才華出眾,但這卻是一場很有意思的表演,讓每個經歷過青春歲月的人都回想起當年。到了夜裡十一點,這群年輕人還唱得正酣。

江玥興致盎然,不願離去。“我們也去弄頂帳篷,躺進去聽音樂,還可以露營,多好玩。”她搖晃江珺的胳膊,帶點撒嬌地央求,好不好嘛。

江珺也覺有趣,樂於成其美意,便去租了一頂雙人大帳篷,在演出場的不遠處搭好,鋪上防潮墊。收拾妥當,江珺拉開帳門,做手勢,“請吧,我的公主。”

江玥笑嘻嘻地脫了鞋爬進去,江珺隨之進來,原本帳內寬敞的空間頓覺小了許多。

他們也不點燈,把毛巾毯一卷墊在腦後作枕頭。兩人頭靠得很近,仰躺著,聽著令人唏噓的情歌伴著永不停歇的海潮聲。

細紗帳頂外是寶石藍的夜空,繁星綴滿其間。星星閃爍著幽冷的光,它們來自幾十億光年前,在這一刻抵達他們的眼前。置身於這樣深邃無垠蒼穹下,直讓人覺察此身渺小,此生有涯。

“那是銀河。”江珺抬起手在空中一劃,見江玥納悶,他就伸手去握住江玥的手指,引著她看,北偏東向南方地平線延伸的銀河光帶,又帶著她找到了織女星,牛郎星和天津四,他拉著她手臂打一個三角形,“這是夏季大三角”。

她的手裹他的手心裡,她拉它們下來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不知道跳到哪裡去了。”

“胡說八道,”他的大掌貼到她胸房上端,“在這兒不是,傻妞。”

江玥按住他的掌,讓他的手貼緊她的心,咚,咚咚,一下慢兩下快。

他的掌上纖細冰涼,那是她的手指,掌下柔軟鼓突,那是她的乳/房。

江珺撥出一口氣,心裡想難道她不知道他也只是個男人嗎?她不曉得她的身體有多大的誘惑力嗎?

江玥終於放開手,她叫他,“叔叔。”

“嗯?”江珺鬆口氣,但也隱隱有一點失落。

“你高興嗎?”

她明知道答案的,卻仍要確認一遍,好像小孩子做了什麼事要向大人邀功。

沒聽見他應聲,江玥側轉頭來,只見他嘴角斜彎上去,閒閒地散出的笑意。

那一刻彷彿是鬼使神差,她俯身湊近他的臉。幻想過太多遍了,所以她做得是那麼自然。她吻上他的嘴角,吻他冒出青須的下巴,再挪上去親他的嘴唇,像膜拜神明,像將自己獻祭。

江珺整個人被定住了,呆呆地任由她的唇印上他的嘴角滑到下巴滑上嘴唇,直到她要離開,他才反射般地噙住她。

那是薔薇的花瓣,少女不乏生澀卻異常甜美的初吻。

也許是受白天看的王小波的蠱惑,黃金時代裡王二和陳清揚在章風山上那樣坦然恣意地實踐他們的偉大友誼。

她回吻他,試探地伸出舌頭去舔,結果是被他席捲而去,給他一點,他還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