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塊頭的陳湛林來說,有些憋屈了。但是作為表面夫妻的鄧莉實在是不想為這個丈夫多花一分錢。

不過鄧莉的演技比他好,至少她在人前能掉下幾滴眼淚。

自己先前的問題沒有得到小孩的回答,鄧莉也不惱。

剛剛她看見一直在角落裡不和任何人說話的陳清讓離開了弔唁室這才跟出來看看,但最終目的倒不是關心,而是從宣讀遺囑到現在她心裡的不平衡和不安感。

「阿讓,你爸爸留給你的財產你準備怎麼管理?」

一直處在放空狀態的人對她有點了反應,但開口不過是小孩子發言:「想先領出來,把鈔票數一遍。」

丈夫的遺囑和鄧莉先前想的差不多,陳湛林是獨,父母幾年前就過世了,遺產絕大多數肯定都是給陳清讓的。

不過最後陳清讓那一部分的遺囑數額還是超過了她的預料。更超出預料的是她的所得——作為妻子她無房產、無股份。

就連她的生活費還得問陳清讓要。

聽陳清讓孩子氣的發言,她覺得這孩子就是再怎麼讓人省心也不過是一個念高中的小孩,鄧莉用哄孩子的語氣說:「要不要抽個空我們去銀行問問?或者找我朋友,他經常幫人……」

「你朋友?」陳清讓打斷了鄧莉的話,忽得一笑,「讓你朋友幫忙我還不如直接把錢全給你好了。」

鄧莉:「我是你媽媽,我還能害你嗎?」

陳清讓斜睨了她一眼:「未必吧?」

氣氛跌下去了,鄧莉臉上難掩尷尬,但只一瞬間又扯出笑容,打圓場緩和自己和兒子之間的氛圍:「你有主意就行了。走吧,遺體馬上就要火化了。」

回到弔唁室,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在找死者家屬,鄧莉深吸了一口氣,將原本放鬆自如的狀態藏起來又換上中年喪夫的可憐模樣。

陳清讓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面,他看見了先前在外面聊他們家的那幾個陌生遠房親戚,也看見了那個坐在門口的人,她們口中年輕時候跟過他老爸的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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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pbt材質的耐腐蝕性物在腳指甲表面留下藕粉色的指甲油時,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突然響起的鈴聲讓計嘉手一抖,不過還好指甲油沒有畫出去。

膝蓋上留下了擱下巴產生的紅印子,她把手裡的指甲油隨手往考卷最後一道大題上一放,最後這道數學大題她想了一個小時了還沒寫出來。

電話是消失了好幾天的計芳華打來的,她前幾天說有事要出去一趟,但超過了一早說好的歸期還遲遲不見人影。

無緣無故消失了好幾天的人沒有在電話那頭解釋這些天是去做什麼了,只在電話裡問姐弟兩個是不是都在家。

電話結束的半個小時之後,計芳華拎著從小餐館打包回來的夜宵出現在了出租房的客廳裡。

小餐館的菜重油又重鹽辣。計嘉對這種總報以卻之不恭的態度,只是用杯子泡了杯低卡的玉米糊坐在桌邊陪著母子兩個人吃晚飯。

計芳華以為她最近要上鏡,所以在控制體重。計嘉懶得解釋上次那個小摩擦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接到工作了。

計桉正在大快朵頤,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媽你不是之前去參加你朋友葬禮了嗎?怎麼晚了這麼多天才回來?」

計嘉聽到老朋友三個字笑了,計芳華以前是夜總會的。這個老朋友應該說「老客戶」才準確。

她語氣有點嘲諷:「你沒被他老婆孩子趕出來?」

聽見女兒這麼說,計芳華也不生氣。倒是經過兒子這麼一提醒,她招手喊兩個小孩靠過來,明明家裡就三個人,她還是習慣性地壓低聲音:「寶貝,現在有一個可以改變我們一家人命運的巨大任務擺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