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看輕了。

人要臉樹要皮,活著不就是爭一口氣?

安郡王世子不在意裴謙謙有多少嫁妝,卻不想她被人看輕。

看見安郡王世子不說話,裴謙謙有幾分慌亂,可是想起哥哥,又不得不說:“我娘當初也留下一份嫁妝,可是我想全部都留給我哥哥。他以後是要分門別戶出去的,比我更需要這些。”說著起身對安郡王世子福身一禮,“求世子成全。”

安郡王世子輕輕地嘆了口氣,起身扶起裴謙謙。

握住裴謙謙有些細弱的胳膊安郡王世子的雙手如同火燙一樣,忍著異樣,將她攙扶回座位上,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些事,你不用擔心,都交給我。——嗯?”

十五歲的少年,正是進入了變聲期,說話的聲音頗為粗嘎,和安郡王世子天人一樣的樣貌並不搭界。不過這句話在裴謙謙聽來,卻像佛語綸音一樣讓人心裡霎時寧靜下來。

原來,她可以把這些連對哥哥都不能說的心事,交給一個人,一個自己以後要相伴終身的人。

裴謙謙的耳邊悄悄地紅了,那紅暈越來越大,逐漸擴散到了雙頰

安郡王世子忍不住仲出手去輕輕握了握裴謙謙的手,便趕緊縮了回來,正襟危坐。

裴謙謙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對安郡王世子道:“茶都涼了。”說著,將安郡王對面的茶水倒掉,又給他續了一杯新茶。

“世子,謙謙的心裡話都說了,世子也別想著去貼補謙謙。——謙謙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謙謙,只有世子不在意,謙謙就心安理得。”裴謙謙一邊給安郡王世子斟茶,一邊誠懇地道。

安郡王世子剛才說得話,分明是表示要幫謙謙辦嫁妝的意思。

裴謙謙不傻,她說這番話,不是要在安郡王世子面前哭窮,讓他幫著辦嫁妝。若是讓夫家人貼補她,這樣她不僅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在夫家更是抬不起頭。

她今日把話說白了,就是想取得安郡王府的諒解,然後去說服自己的祖父、祖母、大伯父和大伯母,讓他們不要為了她的嫁妝,弄得裴家人不開心。

裴謙謙和她娘裴舒凡一樣,是個十分驕傲的人,絕對不會接受別人的憐憫和施捨。

安郡王世子也有些臉紅,訕訕地道:“…···別人不會知道的。”

裴謙謙俏皮地一笑,伸出青蔥一樣的手指,指指天,又指指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麼能自欺欺人呢?——世子請給謙謙這個臉面,別讓謙謙以後一見了世子,就抬不起頭來。”

這就很嚴重了。

安郡王世子的唇抿了抿,又深深地看了裴謙謙一眼,見她臉色澄淨,目光瑩然,沒有一絲一毫欲擒故縱的矯情和扭捏,心裡面最後一堵牆轟然倒塌。裴謙謙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入了安郡王世子內心最深

安郡王世子走後,裴謙謙就去了沈氏那裡,靜靜地坐著,一邊幫著沈氏料理家務,一邊想著等安郡王世子跟他爹孃說過了,自己就可以跟祖父、祖母、大伯父和大伯母正式攤牌了······

裴謙謙備嫁的訊息傳來,京城的高門都去添妝,只有寧遠侯府依然靜悄悄地。沉寂了這麼久,連外院的大管事秦力生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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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力生不是寧遠侯府的家生子,當年是被自己的爹孃賣入寧府做小廝的,後來得到寧遠侯先夫人裴舒凡的提拔,做了外院大管事。

裴舒凡死後,秦力生儘自己所能幫助她留下的兩個孩子。不過他畢竟只是一個下人,能做的事情有限。在府裡做了這麼久,自己關心在意的人都離了府,而侯爺如今越發怪了,還從外面弄了幾個人手進來,開始分他大管事的權。——他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不過在離府之前,秦力生還有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