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彎曲面對精神上低於呼喚我的聲音的人們,於是我只能傾慕他們和她們給的暗傷。我知道,只有他們懂得我。我原本只是愛自己的,所以我愛別人的條件是這個人能認識到我的價值。如同我愛過那個叫做阿末的初戀情人,只因為他對我說“我希望有你來愛我”。

我手裡拿著王爾德的譯本,我熱愛的作家。他告訴我的歸宿在哪卻忘了指引我如何到達。他自己也是遺落了的美,飽受排擠的藝術。他們是一樣孤獨的人。我憎恨,彷彿每一個試圖接近他們的人都帶著目的而來。他們如同一群鬼,非把別人血液吸乾為止。他們是鬼,一群試圖吸盡彼此靈氣的鬼,他們要別人活不了,要人喪失存在的意義,只有他們吸飽了,他們才能投胎做人。他們是鬼,一群鬼。

我攤開手,一道陽光從縫隙撒下,彷彿可以聽見有風穿過的聲音。我知道我會去找餘暉,我想看看我能看到的,記得看著藍天人眼睛裡的雲彩。我撕掉他的地址。毅力做不到的事惟有斬段斷後路。碎的紙片散落,我看到紙上我的字那麼潦草,也許,潦草的並不止我的字,更是我缺乏勇氣實現自己的的矛盾、猶豫和彷徨。

我還沒有找到第二個可以擁抱的人。

阿土在遠走,或者,還是我自己?

漸行漸遠,我愛時光,我恨時光。

還是,我愛著它懾魄我的力量,它讓我失敗,我卻愛著它的成功,它興奮得意的笑。

我想再一次看到她,阿土,她那宛若桃花的燦爛笑容。

秦遠很忙,可是我沒有叫來母親。有些人一個人坐著的時候總是不自在。她是害怕別人可憐她,雖然也許別人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她。她最怕一個人坐了,她總感到後面有人指指點點,她一向是人鬧慣了的,突然變成一個人,她就怕別人猜測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麼喜歡一個人待著,多麼厭倦混跡於人群當中。她開始憎恨自己一開始就沒開了個好頭,讓人家以為她是偏愛熱鬧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她是一個好強的人,最怕被別人看輕。可是,偏偏,她卻是一個依賴別人的人,依賴別人的承認。

秦遠坐在病床前讀艾米莉的《呼嘯山莊》,陽光從側面灑在他的輪廓更加明顯,比起一年前他瘦了很多。他對我太好,可是我開始害怕,害怕我沒有能力承載他和阿土雙份的愛,我更害怕自己沒有能力同時愛他們。這可憐的孩子,才開了個頭已經這般辛苦,他這樣的辛苦以後還將有多少?手術能成功嗎?我能留給他什麼?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嗎?飛廉呢?他沒有享受過母愛卻要繼承她的罪名嗎?這樣他們還有能力得到幸福嗎?我懷疑我當初執意留下飛廉的對錯。是為了好讓我面前個虛弱的男子受到折磨嗎?還是我僅僅是為了讓他永遠不能忘記我?還是我是為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留下憑證?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有存在感嗎?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嗎?這個意義真的值得嗎?還是我一直看重總結時的自我演講的滿足感都忘記了過程中將要付出對等的代價以及我付不清的將延續由真誠待我的人的繼續,而他們從我這繼承的只有無人回答的問題?為什麼我總是遇到這樣的人,相愛卻永遠在說著別離?

她在半夜打來電話,我的生母。沉默很長一陣。終於傳來一句:“我聽你媽講你的事了,身體還好嗎?”她的聲音嘶啞疲憊。我知道我們終於一切釋然。她想對我傾訴,我們都已習慣用沉默來相互安慰,雖然能夠理解這種方式,只是我依舊沒有力氣對她說:“我愛她”。我想安慰她,縱使也許她能夠看得出,這於我依舊是一個遺憾。她笨拙地解釋說她只是想問問我有沒有亂吃東西,我相信。我說我相信。她漸漸平復並相信在這一點上是我的確是相信她的。

兩個小時過去了,我知道這個時候她依舊不能入睡。這個女子,經常要靠安眠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