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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安鐵的頭跟木了一樣,他無意識的看看錶,已經凌晨3點了。
安鐵下床穿好衣服,坐在電腦桌邊,很平靜地拿起電話,安鐵很奇怪自己居然會如此平靜,然後撥通了秦楓:“秦楓嗎?”
“是我!你還沒睡啊?”電話裡傳來秦楓那慵懶的聲音。
“在幹嗎?”安鐵在心裡卯足了勁準備大罵秦楓,一聽到秦楓的聲音卻什麼話也不想說,什麼詞都沒有了。
“剛下節目,準備睡覺了,是不是想我了?”秦楓溫柔而期待地問。
安鐵心裡一陣翻胃,他覺得噁心。
“我今天收到一盤錄影帶,你猜是什麼內容?”安鐵冷冷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著,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
“沒想到你在電視裡的裸體也那麼性感。”安鐵惡毒地說。
“…”秦楓沒說話,只聽到秦楓喘著粗氣。
“你在聽嗎?”安鐵問。
“我在。”秦楓的聲音居然也很平靜,但很虛弱,似乎對事情的發生早有預料。
“最後一句話:你真是個表子!”安鐵說完“啪”的掛掉電話。
掛掉電話,安鐵突然想起瞳瞳看到這個錄影時的表情,瞳瞳不會發現錄影的女主角是秦楓吧?
“不會的,那時我也沒發現。”安鐵心想。
打完電話,安鐵又把衣服脫了,躺回床上,突然心裡生出一種很想抱瞳瞳一起睡的衝動。
安鐵在床上四處看了看,幾根頭髮靜靜地落在被子上,然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眼牆角的蜘蛛,那隻黑蜘蛛還是趴在網的中央一動不動。
然後,安鐵再開啟電視,隨便調了一個臺,中央電視臺11頻道正在播放京劇《春閨夢》。《春閨夢》講的是,一個剛新婚三日丈夫就出徵打仗日久未歸的少婦,在夢裡與丈夫相會的故事。
著名青衣張火丁扮演的張氏出場了。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張氏懷著絕代的幽怨,輕搖著風情萬種的身段,水袖在春風裡一甩,就把捨命覓封候的將士斥責得啞口無言,兒女情長立馬攀山越嶺來到春閨少婦的夢中。
安鐵少年時最討厭的就是京劇,一聽京劇就睡覺。看戲時他最愛看龍套翻跟頭,最恨臺上那咿咿呀呀帶著一頭髮亮珠花的花旦總是賴在臺上不肯下去。連調情也那麼假惺惺的,娘子相公夫郎的格空叫來喚去,男女的手虛空託一下衣襬就算擁抱了。每當花旦青衣一出臺,安鐵總會和一幫同伴鑽到人群裡在一些小姑娘面前晃來晃去,或者趁著人多擁擠偷偷地貼著個姑娘的後背,下面硬梆梆地頂著姑娘的屁股,然後心慌地觀察姑娘有什麼反應,大多數時候,姑娘們都沒有反應,運氣好時,偶爾還能和姑娘攀談幾句。那些看戲的曖昧迷狂的夜晚,是安鐵少年青春記憶的重要部分,戲臺上青衣花旦的悲傷留在汽燈下,安鐵只是一門心思地貼著姑娘的後背,聞著不遠處飄來的槐花甜味的清香。
安鐵安靜地躺在床上,專注地看著張火丁的水袖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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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白)〔定場詩〕夫郎一去無音信,至今生死不分明。閨中獨自甚淒冷,肝腸望斷待徵人。
看著張火丁輕移蓮步,花一般豔麗的臉滿懷幽怨,安鐵聽到“夫郎”這個詞從她口中吐出來時,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一點沒有覺得彆扭,張火丁那獨特的嗓音似乎含著水又似乎能點著火,直撩著安鐵的心,安鐵專注而漠然地看著,看張氏在家裡夢見丈夫回家時驚喜的懷春模樣。
張氏:「西皮搖板」今日裡見郎君形容受損,乍相逢不由得珠淚飄零。「流水」生把鴛鴦兩下分。終朝如醉還如病,苦倚薰籠坐到明。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奴在深閨等,海棠開日我想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