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冷月照耀的荒岡上,那熟悉的聲音冷冷道。

聲音中沒有憤恨,沒有火氣,甚至也沒有譏諷,一如她最初在雲蓬客棧被捕時聽到的聲音——那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感情因素的聲音!她突然遍體寒意。

“你逃跑了。”鐵面神捕霍然回頭,一字一頓地道,與鋼鐵相映的臉上有一種難言的森然肅殺之色,襯著他冷漠嚴厲的目光,更是叫人心寒。

厲思寒不由止住了腳步。這一次在他的目光中,她再也無法坦然直視,默默低下了頭。

鐵面神捕從岡上躍下,還未落地,揚手就給了她重重一記耳光!他下手真重,厲思寒被打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嘴角沁出了血絲。但這一次她居然什麼也不說,只默默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跡。

“錚”地一聲,只聽腕上一陣輕響,一條精鐵打製的鐐銬已銬住了她的右手,而另一頭卻銬在鐵面神捕的左手上。

“跟我走!”又一聲冷冷的吩咐。

厲思寒知道,她已失去了他對她的僅有的信任。

她突然覺得有些後悔。

這幾日行來,他們已不走官道,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般都在荒郊野外行走。一路上他們沒再說話,而厲思寒似乎也沉默了許多,只乖乖跟著,不再象往日那樣多嘴多舌。

一日傍晚,正走在一片曠野之中,突地天空陰雲四合,狂風大作。舉目四望,只見曠野一片,連棵大樹都沒有。一道耀眼的閃電從空中劃過,塵土味的空氣中溼溼的。

要下雨了麼?可這裡,連個躲雨的地方也沒有啊!

正當她做了被淋成落湯雞的準備時,突然只覺頭上一黑——仰頭看去,只見那黑色的斗篷已在她頭頂上。就在同時,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

厲思寒愕然回頭,只見身邊的鐵面神捕站在雨中,而他身上的斗篷已遮在她肩頭。她心中一熱,忙過去把斗篷拉在他身上。可她個頭不高,頭頂才堪堪過他的肩膀,再怎麼踮腳也夠不著他的頭頂。

鐵面神捕沒說什麼,只搖搖頭,又順手把剛披上肩的斗篷拉了過去。

厲思寒心頭一陣無名的怒火湧起,一揚手,揭掉了自己肩上的斗篷,就這樣站在雨中仰頭看著他:“我不要人同情我!你不蓋的話,我也不蓋!”

這幾天來,她第一次理直氣壯地直視著他。

鐵面神捕似乎有些意外,俯視著她,眼中帶了些探究的意味。突然一伸手,一股氣流激動地上的斗篷,斗篷竟自落入他手中。

“擒龍功!”厲思寒嚇了一跳,不由失聲——這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神奇武學,居然真的有人會?!語音未落,只覺頭頂又一暗,仰頭望去,只見斗篷的一半張開在她的頭頂。

兩人選了一處擋風的高地坐下,都沒說話。

她蹲在那塊石頭上,仰頭看著鐵面神捕,突地問:“還在為我的逃跑生氣?”

“沒有。”鐵面神捕並不看她,淡淡回答,“沒有犯人會不想逃的,我為什麼生氣?”

厲思寒狡黠地笑了:“你說謊了!我知道你很生氣。”她嘆了口氣,輕輕道:“其實本來我也不想逃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嘛,我是知道江湖規矩的——可…可如果我死了,那更沒人去救十一位義兄了。”

她抬頭看了看鐵面神捕,發覺他並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讓她閉嘴的意思,又說了下去:“本來我特別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因為你抓了我哥哥們,現在一想起來我還是很恨你——不過……憑良心說,你是我在官府裡遇見的第二個好人。唉……如果所有朝廷裡的人都象你和朱屹之,也許我也就不會去當女盜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密集的雨簾。

外邊的風雨絲毫沒有小的跡象,可天已漸漸黑了下來。厲思寒躲在斗篷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