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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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但是與我本沒有什麼牽掛,我的家境,想必你也看到了,今後是去是留,鍾某絕不為難。”
秦了了的頭卻低得更加低了,聲音幾不可聞,一朵白蓮卻低到了塵埃裡,“了了很早以前就想著要一個家,茶米油鹽,卻是有生氣,有家人的家……而不是金玉滿堂的囚籠。”
鍾簷心中酸澀,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將姑娘迎了進來。
煤油燈的燈芯映在斑駁的牆上,也勾勒出男子的身形,他回過頭來,看見了跟在鍾簷後面的女子,彷彿已經料到,他的目光越過鍾簷,望著秦了了看了許久,臉上仍然是一層化不開的冰,他說“秦姑娘,今夜就睡客房吧,床單被褥,我都已經重新換過了。”
鍾簷一震,沒想到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放秦姑娘進來。夜風掠過,燈燭晃動,孤男寡女,三個人,三角而立,詭異至極。
“哦,秦姑娘,跟我來。”鍾簷回過神來。
等到鍾簷回到自己的房裡,申屠衍已經幹完了廚房裡的活,正在鋪床,他掃了一眼屋裡,冷笑,感情他把所有的物什都搬到了自己的屋裡,這是打算長住了?
他嘴上卻什麼也沒說,只合衣,自顧自的靠著床簷睡去了。
申屠衍也吹了煤油燈,在他的身邊躺下了。
黑暗中,他的眼睛始終睜著,他這些天,始終都睡不好,即使睡去了,也是極其不安穩的。
回顧他的前半生,不過是一個夢境,套著另外一個夢境,一個夢境醒來,緊接著做另一個夢,如此迴圈往復,便是人生。
如今,他卻怕死了閤眼睡去……他怕一睜眼,大夢三生,前塵盡忘。
他害怕,比死都要害怕。
六歲的時候,他第一次面對了死亡,在胡狄的荒原上,生命彷彿螻蟻,孃親是被活活餓死的,他沒有哭,平靜的吃完了孃親給她留下來的半袋青稞面。
七歲的時候,他被轉手賣給另一家奴隸主,從此開始他漂泊的半生,也永遠失去擁有家的資格。他被放棄,徹底成為一個沒有故土的人。
八歲的時候,他揹著受傷,發著高燒的同伴跑了十幾裡的山路,可是那人還是死了,從此,他明白人生不過是與死亡賽跑的一個過程,想要活下去,必須比時間更快。
十一歲時,第一次見識到中原的繁華,也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乾淨肆意的孩子……他救了他兩次,他陪了他九年……
那一年,他欠給他一盞蓮燈。
現在,他來還他一場江南。
…………
可是天終究是要亮起來。
這不是故事的結束,而是雞飛狗跳的另一端故事的開端。
☆、第三支傘骨·起(上)
季節的變遷,對於尋常百姓的感知,與朱門宮闕的裡的很不同,不是白首宮娥鬢間的芍藥,不是女官妃嬪層疊裙褶中的紋路色澤,一聲蟬鳴,一夜寒霜,一滴春雨,春耕秋收,要比前者要直觀得多。
鍾簷便是在今天早上第一十二片落葉在眼前落下時,深刻的感知到這個真相。
宣德十二年的冬天終於來了。
鍾簷之所以這麼關注落葉,甚至連落下幾片都清楚得透徹,是因為他很緊張。
他為什麼這麼緊張呢,是因為他今天早上都在思考怎麼開口說這樣一件事。
這一日,申屠衍和鍾簷都起得頗早,一方面他們平日為了照料這樣一個鋪子,另一方面是因為昨夜睡得實在不踏實,各自都有太多的心事。
從昨天晚上進了這個屋子,他們便再也沒有說過話,今天早上也是,他們各自起身穿衣,鍾簷繫著衣襟的襟帶,昏昏沉沉,忽然聽得身後低低笑了一聲。
“鍾師傅,咳咳……是在下的夾衣……”
鍾簷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