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官家怕被那些糊塗人誤解責罵,就要奉上一二百條性命去討好他們。以此證明自己是公正無私的明君?官家是一國之君,卻要去討好臣下……”話未講完,令德陡然起身,指著芳華的臉喝罵道:“逆子,這是你為人臣子該說的話嗎?還不跪下!”

鳳弦知道他不怕事,卻不料他不僅不怕事而且不怕死。一時竟嚇得冷汗直冒,不自覺的向前蹭了一步,將他擋在身後強拉著跪下道:“官家恕罪,官家恕罪!他果然不識朝中之事,心心念念只想著救人。求官家且看他一片赤子之心,寬恕了吧。”芳華向父親叩首道:“兒子若為此事丟了性命死而無怨。”又對君上道:“臣已有功名在身算不得小孩子,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犯顏直諫想來也不至於連累家人,官家若要斬臣臣甘願受死。只是……”說到此,兩眼定定地望著鳳弦道:“容臣到那廂問他幾句話。”

君上臉色突然之間變得有些灰敗,嘴唇慢慢的泯成了一條線。那個地方又在隱隱的作痛,他不敢在神情上表露出絲毫痛苦,更不敢用手去按,只怕被令德看見。緩緩的調整呼吸,努力使聲音顯得平靜無波,低聲道:“芳華就是怎麼看我的嗎?”芳華沒有回話,他對君上十分的失望。一時想起晴池的話,君上果然沒有一絲帝王該有的霸氣。&lta

☆、第十一回 意綿綿兩下訴幽夢 恨濃濃一人作狂舞

令德望著君上眼中濃濃的悲涼,幾欲起身向前安慰,又恐自己把持不住,在芳華與鳳弦跟前露出馬腳,只得倒身下拜連連請罪。君上嘴角微露一絲苦笑,正要喚他起身,猛聽得鳳弦在哪裡驚叫了一聲。二人看時,只見芳華俯身倒臥在地不醒人事。君上臉色大變,猛然想起屏風後桂聖人還在。足下稍微一頓,鳳弦已搶先將芳華抱在了懷中。

外頭的人聽見殿內動靜有異,全都趕將進來。君上瞧見憶昔也在其中,立即便明白了,難過之餘不免又有些慶幸。他的手按在小几上支撐著身體,眼睜睜的望著倒地不起的芳華,卻不能做出絲毫惹人生疑的舉動,只得默默地在心裡喚著那個孩子的名字。

時鳴見鳳弦緊緊地抱著芳華,神情焦急萬分。一面不住呼喚,一面拿手去撫揉他的胸口。慌得他上前扯住鳳弦的衣袖道:“不敢勞動衙內,還是讓小人來吧。”不由分說,將芳華搶到自己懷中抱了。憶昔方要命人傳御醫過來把脈,時鳴忙道:“想是天氣熱了,公子體弱有些耐不住,快拿冰過來。”不等小黃們去拿,鳳弦已用自己的手帕子,包了一塊遞過來。急著救人時鳴也顧不得許多了,接過將它貼在了芳華的頸側。君上忙叫憶昔領著時鳴往後殿歇息。

方要吩咐鳳弦退下,隱約聽得芳華含含糊糊的叫了聲。時鳴與憶昔自然是聽清楚了的,不覺皺起了眉頭。這時芳華又喚了聲,君上急走兩步道:“‘泊然’是誰?”時鳴不及作答,鳳弦聽了哪裡還按捺得住,搶上前抓了芳華的手急急回應道:“守真,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守真你醒醒,快醒醒呀!”君上與令德越發的驚奇了,眾人皆莫名其妙的望著他們。

時鳴對憶昔使了個眼色,憶昔忙道:“回官家,先將四公子安置好再問不遲。”一面說,一面引了時鳴至後殿君上小憩之處,將芳華放在鋪有象牙席的床上。又讓人多拿了幾盤冰進來,端了碗冰酪放在床前小几上,以備芳華醒來進食。清退了閒雜人等,憶昔與上林也退了出去。

此刻芳華已漸漸甦醒,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唯眼前之人讓他心有所安。君上與令德,時鳴三人見他兩個默默執手相望,看那神態竟不像是才認識的,倒像是有很深的情分在裡面。君上心下微微一動,喚了令德,時鳴至外間說話不提。

自雅風樓相會到今日此時,芳華與鳳弦才有這難得的獨處之時。鳳弦將冰塊兒輕放在芳華的額上,低聲問道:“可好些了?”芳華嘴角微微一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