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家常便飯(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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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間黎書慧生病住院,實際更像換了個地方吃飯,只是老張造孽,又成了沒人管飯的街遊子,整天遍街晃。天氣不冷不熱,他早上六點從屋裡出門,經過菜場時吃個包子或者發糕,走時再買兩個揣去給醫院的。中午在食堂打飯,沒事兒的時候要麼在病房裡瞧熱鬧,要麼在其他病房裡瞧熱鬧。黎書慧現在也沒什麼事,腳杆裡有積水走不動路喊腳痛,二個先前直腸癌動手術的地方起不了身。
腳杆的積水醫生四五天或者一個星期抽一回,竹籤一樣粗細的針管,進去再出來,能看到管子裡略帶黃色的透明液體。直腸癌老張不知道醫生怎麼治的,他也不懂這些,只看醫生每天給她吊個水,吃好幾種藥,不過吊水只吊上午和下午,時間足夠他到外面自由活動。照這樣,黎書慧原本晚上也可以回去,可現在她走不動了,連白天想下地逛逛都只能坐在輪椅裡由老張推著。
不過醫院人多,各種各樣的不幸與悲慘,諷刺與滑稽,看得人應接不暇,加上平時除了老張,其他也沒得啷個人來守她,哪裡疼啊癢的,有氣無力的嗔喚兩聲,慢慢也就萎靡下去了。
她的病實際已經很嚴重了,先一進來醫生已經講明叫子女來,現在這番操作,無非幫她緩解肚子墜脹無法正常大小便帶來的痛苦,更不會言明究竟能撐多久。老張站在醫生面前,雙手插在腰間汗衫褂子裡面,他在原地惱火的轉了兩步,回頭惱火又哀傷的望著醫生,吞嚥著喉嚨裡的口水來潤溼嘴巴,他說:“......那啷個整嘛,總不能喊她就在屋裡痛死噻。”
同門診部樓道里人來人往的匆忙倉促,住院部樓道里的人總顯得悠哉許多,或者更像百無聊賴,無所事事,東遊西蕩。病人和家屬,靈活的,不靈活的,能自由活動的,不能自由活動的,在這空氣並不流通的一眼望到頭的長廊裡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你到這個病房看看我,我到這個病房看看你,各自什麼病情,什麼身份,什麼家庭,哪些子女,甚至吃哪種藥,吊幾瓶水,不帶惡意,但也毫不避諱。
唯一不同是,“好人”說不完的話,“不好的人”說不出話。
就像老張他們現在這樣,像沿街的墩子,或站在樓道里,或哪個病房的門口,更多坐在護士站對面的座椅裡,樓道里唯一的座椅。
今天座椅那裡又有人了,老面孔,一個良性一個惡性,一個惡性家屬,三個頭髮花白滿面黃土的古稀老頭,老張幾人轉過來,座椅裡的三人朝他們望了望,良性笑道:“好點沒有哇?”
“好得很。”老張面朝護士站站著,望臺裡面忙來忙去的護士,下意識要摸煙的頻率在這裡明顯縮減。有個病人家屬在問屋裡病人的情況,臺裡忙碌的人頭也不抬的指了指醫生辦公室,讓他去問主治醫生。
那家屬依然不離去,又問了些能吃不能吃能動不能動一類的問題,護士還是先前的態度:“去問主治醫生哈,每個病人情況不一樣,有啷個問題你先問個人的醫生,假如有啷個特殊情況醫生會提前給你們打招呼。”
“嘿你這人還——問個楞個你都不談,醫生嘜找哪個醫生嘛,這些你們醫院的人應該是曉得噻。”
護士終於把腦袋抬起來看他,大約見他年邁而枯瘦:“不是我們曉不曉得,是每個病人的情況不一樣,這些問題你肯定要問病人個人的主治醫生他才清楚,每天早上醫生在查房的嘛,有啥子不曉得的你當場問噻,你屋裡叫餘根英是不是嘛?你到病房裡面去等著,等哈兒我喊周醫生過來,他到門診那邊去了。”
“這點小事還要麻煩醫生,學的都是些啷個技術……”老頭兒咕噥著走了,腳步虛顫。
座椅裡惡性的家屬招呼他:“喊子女來嘛,喊年輕人來,你這些年紀人家談了你也搞不抻展。”
他像沒聽到似的,只抬頭看眼前靈活的人,一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