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又有話說,又有熱鬧看了,其他人不曉得,唯有信歡信有姊妹清楚曉得,這個熱鬧是老早就堆在那裡的,長話還要從最早拆了老房子三口人搬下來住,碰巧黎書慧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顧說起,照說黎書慧服侍黎書慧,忠傳必然是不二人轉,可忠傳那時將從潘宏的倉庫出來,在川劇院那邊找了位僱主給人家當保姆,拿了人家的錢卻總是請假總說不過去,再者那老太太屋裡就她一個人,萬一出了好歹,人家問起來你可怎麼回答呢。

正好那時候羅明先閒著,信歡信有都念大學去了,店裡生意本就一落千丈,忠信一腳闖進了合作社,門市無所謂開不開了,那麼整個張家自然就她最閒,忠信便將要求她去照顧婆婆的事情傳達給她,於是照歷陳年舊事重提,鬧離婚也又重提了。

雖然最後婚沒離成,這件事的結尾卻間接導致了忠承往後都不願招惹和搭理她,一般有事也不會再輕易勞煩忠信。此外更加深信歡對婚姻家庭生活的恐慌和男女相處的排斥,浪漫情愛千千萬萬,只在她的腦海裡排演播放就好,至於現實裡,凡人勿擾吧。

“哎呀你們硬是——我在張信有那裡聽他們吵,到嗲嗲大爸那裡又到嗲嗲姑爺伯母吵,回家來還繼續聽你們吵!都恁好的精力嗎,歇哈嘛,吵架不累嘛?恁大聲吼喉嚨不痛嗎?從我回來就聽你們吼,口水還沒吼幹?累不累嘛!坐著歇口氣嘛硬是!還說跟婆婆關係不好處不攏,我看你們肯定處的好,性格都一模一樣呀,你還覺得你受欺負了你吃了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沒聽過啊?別樣沒遺傳,吵架這個我看你比老漢他幾姊妹幾弟兄還學得好更像婆婆生的!你這張嘴真是!從小看婆婆爺爺外公外婆看你們吵,你們不累我都累!像硬是吵不傷一樣。雞毛蒜皮點點小事兒都在這裡搬過來搬過去大半天,沒得事都要整出點事來吵,空閒時間多很了喲,不吵過不了,不吵日子難過。”

“哪個在吵,她喜歡吵,喜歡搞這些,我懶得吵,喜歡沒得事找事。”

“是噻,我沒事找事我喜歡找你扯皮,你好,光我一個人在跟你扯皮。不然我這日子好難過呢,不然我這日子啷個過得下去啊,我無聊很了!”

“……”有事無事,不知道在吵個啷個:“你們個都不要談,個都不要冒火為難,我把爺爺帶走,我帶他跟我一起去上班,行吧?我班也不要上了,我乾脆像潘宏那樣跑車算了,那我簡直不知道多開心,多自由,嗯,你們就都不要管,都不管就算了,我管,我帶著!”

老話談能結成姻緣的都是冤家,冤家聚頭,一輩子不是債就是仇。無論哪種性格的人,與人結伴而行共度幾十年一輩子,吵架總是在所難免。

“就是關係再好再親嘜,你看牙齒跟舌頭它還經常你咬我一下你那裡痛我特意去頂兩下噻,不管你好好,不管你性格脾氣好溫和,始終你長了嘴,長了嘴就都要吵架。”

管他啷個原因呢,她哪怕就是為瓣蒜呢,高興起來大蒜也要開花,不高興了,衝到鼻子底下你才曉得她的厲害,雞毛蒜皮飄到你頭上都像溼竹竿一樣炸的噼裡啪啦響,何況他們本身就是一堆扔進灶膛的溼竹竿。

年輕時候的忠信兩口子跟潘達兩口子一道出來做生意,一個在石巖賣砂鍋米線,一個在石塘賣肥料。這事從剛一生出苗頭老張就不同意,忠信還沒張口提錢他先一頓臭罵。父子本來關係緊張,現在幾乎徹底交惡。於是大頭的錢從老丈人羅清賦那裡贊助來的,只剩一小頭是黎書慧和大姐忠傳悄悄給盧定芳,由忠信從盧定芳手裡借出去。

這在往後好多年都是羅明先最堅硬穩固的盾,也是原本就犟拐拐的忠信往後越發寡言的節症。

“你屋裡啷個嘛,你屋裡有你這個人有把我當兒媳婦看嗎?人家那些屋裡子女一談出去做啷個事情做生意媽老漢親堂表舅就是再沒錢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