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

齊立功收到敲詐信的當天就把大堂經理柳曉霞、膳食部經理姚龍、採購部經理王韻玲召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關上門開了一個緊急會議,齊立功神色嚴峻地說:“從現在起,姚龍,你就一分鐘不能離開後堂,紅案、白案、熟食、冷盤、煲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除了廚師,任何人不得進入後堂,韻玲你要親自跟到市場去,不能依靠手下的人去採買,所有的蔬菜和肉禽魚蛋你必須一一過手,大堂這一塊,曉霞你多長兩個眼睛,看到形跡可疑的人,要盯住不放,要是毒投進後堂的菜品裡,撂倒幾十個,我這個酒樓就完了。”

三個經理跟著冒汗,恐慌的氣息四處瀰漫。王韻玲說:“齊總,那你趕緊到公安局報案吧!”

齊立功說:“公安局的人牽著狗,帶著槍,樓上樓下搜個底朝天,誰還敢來吃飯,再說這事傳出去,酒樓聲譽就壞了,我跟你們幾位打個招呼,誰都不許對外透露一個字,也不能讓下面的員工知道,聽到了沒有?”

三位經理點頭響應。柳曉霞的臉上扭曲著憤怒和仇恨:“要是把詐騙犯抓到了,非得在他臉上刺上‘強盜’兩個字。”

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天德酒樓賓客盈門,高朋滿座,到耿爺來喝酒後的第二天晚上十一點,也就是敲詐三天打錢的最後期限,酒樓裡什麼事也沒發生。齊立功長長舒了一口氣,吐出了埋伏在肚子裡三天的恐懼和緊張,他知道事情已經擺平了。

酒樓 12(4)

“快船幫”老四何斌是十一點二十趕到酒樓的,他還沒完全推開齊立功辦公室的門就眉飛色舞地嚷了起來:“齊總,搞定了,那小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說再也不敢了。右胳膊骨折,估計傷好了後,不會輕易提筆寫敲詐信了。”

齊立功很高興,這件事是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的,不能將人家致殘,更不能出人命,不然公安立案了,對酒樓和耿爺都不是好事。耿爺再狠,也不願跟公安鬥狠,這點數還是有的。所以戴金邊眼鏡的耿爺這些年一般不讓手下的人弄出命案來,六年前“黑虎隊”兩個殺手被沉到柳陽湖底的兩條命案警方至今沒破,耿爺心裡清楚這筆賬一旦查清了,連本帶息他是付不起的。

高興的齊立功從抽屜裡抽出一疊共一千塊錢的鈔票:“老弟,辛苦你了!買包煙抽。”

何斌推辭不要,齊立功說:“嫌少是不是?”

何斌於是笑著將錢揣進口袋裡:“哪裡哪裡,為齊總保駕護航,是我們應盡的義務,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齊立功問:“詐騙犯叫什麼名字?”

何斌說:“好像叫胡一樹。”

齊立功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究竟在哪兒聽到過的,想不起來了。

何斌擺平敲詐事件的第二天早上,柳曉霞走進齊立功辦公室時,腳步不穩,她腫脹著臉,一條米黃色的羊絨圍巾將脖子圍得密不透風,齊立功看柳曉霞像是生病了,就問她怎麼了,柳曉霞突然哭了起來:“那個遭天殺的,把我打得骨頭都要斷了。”

柳曉霞扯開圍巾,暴露出傷痕累累的脖子,幾道暗紅色的血痕很不規則地從耳際向下斜穿過脖子,齊立功近距離看清了柳曉霞腫脹的臉上青紫色的淤血,柳曉霞說她前夫在深圳打工沒掙到錢,回來過年這些天裡,整天纏著她,說她傍了大款,要分點錢給他花,她不給,前夫就去喝得大醉,騎車摔斷了胳膊,還將滿腔怒氣全都撒到了她的頭上,深更半夜撞開她的房門,用一條左胳膊將柳曉霞按在床上打了個半死。

齊立功問:“你那位前夫叫什麼名字?”

柳曉霞說:“胡一樹。”

齊立功心裡一驚,皺緊了眉頭,他集中目光死死地盯住柳曉霞,想從柳曉霞的表情中搜尋到一些隱秘的內容,柳曉霞委屈得不停地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