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熱線人物。那是在看守所的那條熱線,是在押人犯及其親屬的熱線;他儘量地迴避那些敏感的案子,卻迴避不了,許多還令他掛心。

最令他掛心的,引起他心靈震撼的是艾秋梅找他辦的案子,秋梅避開姚勤子單獨找他,要他為她那個該死的丈夫辯護。

金大雨知道她的現任丈夫王振懷是一九三七年的老紅軍,老革命,德高望重,會出什麼事呢?真要出事,那就十分棘手了。問:“老王會犯什麼罪要我辯護,他就是有罪也用不著我辯,黨和國家會寬大他的,他今年多大了?七十幾了?”

艾秋梅急了:“哎呀你呀,我的老連長,啥時候了還和我開玩笑。是蘇漢文。”

金大雨緊張起來:“他怎麼啦?他不是——”

艾秋梅說:“他在那邊當了特務,被抓起來半年了,最近通知要開庭。”

金大雨對艾秋梅十分同情,當宣佈蘇漢文死亡之後,她堅決不相信,沒有見屍體就不能認為是死;那麼沒有死就是投蘇了,不管怎樣,她作為一個共產黨員,要完成一項政治任務,就是要嫁給王振懷。

王振懷是一九三七年初參加革命的老紅軍,沒有結婚,黨組織要照顧他,給他找老婆,艾秋梅是最佳人選:人樣好,是幹部,中專生,為人賢惠。在秋梅還是姑娘的時候王振懷就要組織上把她給他做老婆,那時秋梅堅決不同意。傳說蘇漢文死後還是不同意,陳玉柏和恢復工作的李興全要她不要向金大雨學,要與敵人劃清界線,嫁給王振懷,即使將來知道蘇漢文是蘇修特務,她已經與他劃清了界線,兩個孩子姓了王,而不是姓蘇。

金大雨問:“你知道多少蘇漢文的情況?”

她說:“事情完全怪我,是我害了漢文。你知道,漢文對我很好,他過來看過我三次。第一次是在四年前,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老王腰部槍傷發作在住院,夜裡十二點了,到家敲門,進門把我嚇壞了。孩子都睡了,他把孩子都看看,說非常想我。我說這邊的人都知道他死了,要他不要再回來了,當作我也死了,我已經有了新家,他要和我那個——。第二次回來那個女孩已經一歲了。那個女孩是漢文的。”

金大雨笑道:“就那麼巧?”

她說:“不是巧,他第一次回來時我正在經期中間稍靠前三天,老王他不行,要不在他身體好時沒有懷上,在他身體徹底不行時懷上了?金連長,我的隱私也不向你隱瞞,你得給我想辦法,救一救他。”

“他第二次回來是什麼時候?”金大雨問。

“前年。那次回來就很危險,也是半夜裡,那天天黑,他給我講他在小房子後邊等,從廚房的小窗裡見我出去關雞圈門,叫我一聲,嚇得我一跳。我心慌意亂,把小房子門開啟。那次他要把他的兒子帶走。他要見兒子,我說不能見兒子,他正在上高中,他還接受不了他這位父親。他責備我沒有向兒子講他是父親,我說講了,講他的好處,講他已經死了。他要把兒子帶走,我說不行,也不能講他回來過,那樣一切都暴露了。他哭了,還要把我帶走。我說他考慮問題越來越幼稚了,怎麼能走得了,再說小女兒還不到兩歲,怎麼辦?我怕別人發覺,回到房子,把小女兒哄睡,老王幾乎是半癱子了,兒子在學校上晚自習,安頓好我拿些滷肉到小房子,要他帶上快走,他說要在小房子過夜。”

“他那兩次過來主要是幹什麼?”金大雨問。

“他說主要是看我,交給他的任務很簡單,就是了解幾處雷達的位置,903高地的人員編制,921臺歸誰管。我想那三件事不是什麼大秘密,咱們整天隨口說著,在六九年戰備緊張時,蘇方每天有飛機過來,人家都知道的,想我可能是真的。”艾秋梅說。

金大雨問:“他在那邊沒有成家?”

“成了,”艾秋梅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