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梁蕭道:“先生的武功才智梁蕭都是極欽佩的,可惜先生拋妻棄子,不顧親情,卻又叫粱蕭不太佩服了。”

公羊羽勃然大怒,但轉念一想,若然因此殺了梁蕭,豈不自顯心虛,便將一腔怒火生生壓下,冷笑道:“你小娃兒乳臭未乾,又懂什麼。”心中卻想著:“這小子狡猾無比,莫非已瞧出老夫心思,裝模作樣,叫我尋不著把柄。”轉念又想,“我何必自己動手,叫他乖乖自盡,豈不更好了”

他沉吟一會兒,忽道:“小子,你隨我來。”說罷轉身就走,梁蕭只得舉步跟上。

公羊羽來到村頭一株蒼松下。此時天光已白,四野亮堂。他一掌擊在松樹樹幹上,松針頓如下雨一般,簌簌而落。公羊羽大袖一揚,袖間似有無窮吸力,那千百松針頓時聚成一線,收人他大袖之中。

公羊羽收完松針,說道:“小子,我若出手殺你,未免勝之不武。石公山上,你我賭約未竟,而今不妨續上一續。”

梁蕭雙眉一挑,只見公羊羽大袖再揮,袖間松針嗖嗖射在黃泥地上,少頃便擺成一個圖形,似方非方、似圓非圓。

公羊羽問道:“你認得麼?”粱蕭神色微變:“認得,這是天地玄黃陣,莫非宋軍陣勢,卻是出於先生手筆。”

公羊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你在石公山頂大放厥詞,說什麼‘此陣囊括天地,吞吐日月,御千萬之兵如拈一芥,,想必也有點兒見識。如今我這陣圖之中,一枚松針便算一個軍士,你若破得此陣,我便饒你不死,你若敗了,便自己抹脖子了賬。”

梁蕭審視那陣勢半晌,搖頭道:“可惜我沒有收發松針的本事,如何與先生比鬥?”公羊羽笑道:“這個不難,以你眼下修為,我說一說,你便會了。”

他心想梁蕭難逃一死,無須藏私,便拈起一枚松針道:“我這法子叫做‘碧微箭’,以碧針為箭,內力為弓,將這松針射出便是。”他見梁蕭神色疑惑,便道:“不明白麼?我且問你。弓能射箭,卻是因何?”

梁蕭精於騎射,深明弓箭特性,便道:“弓背剛硬,弓弦柔韌。只消左手緊握弓背,右手拉開弓弦,便能將箭射出。”

“不錯,一張弓裡有剛有柔,你的內力可有剛柔之分?”

梁蕭恍然道:“先生之意,是以剛勁為弧,柔勁為弦,松針為箭。”

公羊羽頷首道:“你這混賬小子,心思卻還不笨。”梁蕭沉吟片刻,道:“如此說來,這功夫和蕭千絕的‘弓弦勁’倒有些相近。”

公羊羽兩眼一翻,啐道:“放屁,什麼叫有些相近?哼,碧微箭是碧微箭,跟弓弦勁全無關係。”說到這裡,又哼一聲,“就算有些關係,那也是蕭老怪參得野狐禪,不算正道。他以身子為弓,我以氣機為弓,上達天道,二者境界,相去不可以道里計。老子說:‘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

損之,不足者補之。’又道:‘將欲翕之,必固張之’。碧微箭的訣竅便在於此,比之‘弓弦勁’那等狗屁功夫,高明一百倍也不止。”

公羊羽罵了一陣,一吐心中悶氣,才又細說如何走脈,如何運勁。梁蕭悟性本高,抑且華山之後,他歷經陰陽龍戰之劫,內力兼具陰陽剛柔。聽罷公羊羽的話,拈起一枚松針,加以五成剛勁,五成柔勁,剛勁外張,柔勁內斂,倏忽二勁相交,只聽“嗖”的一聲,那枚松針應聲飛出,插人泥裡。

公羊羽點頭道:“孺子可教也。記清楚了,外剛內柔謂之出,外柔內剛謂之入。”

梁蕭一點頭,呼地一拳擊上蒼松樹幹上,松針簌簌而落,他這掌卻與適才相反,柔勁外吐,剛勁內收,其勢便似倒轉長弓,弓背在內,弓弦在外,將箭反射回來一般。百餘根松針被他掌力一引,頓然射將回來。梁蕭袖袍一攏,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