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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已經很有進步了。”
“可是他明天就開學了,而開學前,那個人說了要跟他好好談談。”
扎比尼夫人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很少在她的眼中出現的憂愁遮蔽了她明亮的眸子:“你是說佈雷斯不可能學會大腦封閉術了嗎?”
“那倒也不見得。”斯內普慢吞吞地說道,“誠如你所言,他的進步很大,倘若不是他一直在竭力隱藏那個女孩,他本來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大腦封閉術的——我猜那個女孩是伊芙?羅蘭小姐!”
佈雷斯沒有回答,他低垂著頭,將自己的面孔隱藏在陰影了。扎比尼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不是那位羅蘭小姐,還會是誰呢?她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看向自己的兒子,那個人當然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子的,可是那個人並不知道傷害有時並不是指“鑽心剜骨”或是“阿瓦達索命”,她不敢想象當那個人以伊芙為籌碼來脅迫佈雷斯隨著他的心願做事或是懲罰佈雷斯的叛逆時,佈雷斯會幹出點兒什麼事來。
幾滴晶瑩的淚珠落到了黑色的花崗岩上,斯內普原本就是個心軟的人,此時他便又一次繳械投降:“其實辦法還是有的,就是把這些最不想為人所知的記憶給抽取出來,封存在水晶瓶裡,或者毀掉。這也是冷僻的一門巫術,叫做記憶抽取術。”他示範地將魔杖尖插入自己的髮根,然後當他移開魔杖時,杖尖上挑著一縷銀白色的物質。然後他又小心翼翼地將這縷漂浮著的銀色物質送了回去。
佈雷斯定定地盯著他的動作,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學這個!”
在斯內普的指導之下,佈雷斯用自己的魔杖抽取出了一縷又一縷銀色的記憶,讓它們緩緩流入扎比尼夫人捧在手中的水晶瓶裡。
就像是將一個完整的自己活生生地撕扯開來——
那個在海浪般起伏的艾草田裡巧笑倩兮的扎著兩根麻花辮的小女孩兒……那個在聖托里尼島的夕陽裡獨自飲泣的傷情小姑娘……那個在無數次宴會上讓自己恨得牙癢癢的不知好歹的小女生……那束綻放在乳白色月光裡的會唱歌的月光仙子……那個帶著惱人的神情搶白說“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的她……那個穿著花瓣裙、插著一對可笑的精靈翅膀的泫然欲泣的她……那個在天文塔上被他抱住還溫柔地安慰他的她……
那麼多個她,每一個都讓自己怦然心動,竟然都藏在他的腦子裡,竟然從來沒有感到過擁擠。可是既然無法保護她了,既然自己的存在成為她潛在的危險了,那就把這些她都抽取出來吧。
還有那些個雙雙坐在陰冷地窖角落裡的那張小桌旁,頭頂上是數不清的令人作嘔的瓶瓶罐罐,背後還有一位油膩膩、懶洋洋、面沉似水的監視者的溫馨日子……還有那些個湖心小艇上蜻蜓點水的吻、草場邊橡樹下靜謐的睡顏、黑湖裡變身為八爪魚的追逐的快樂日子……還有那個不堪回首的情人節夜晚、被退回的寂寞油畫、懸崖邊上最後的訣別……
既然已經決心放棄了,那就將這一切全部抽離吧!
當佈雷斯終於從精疲力竭的短暫昏迷中清醒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母親有些奇怪——有什麼理由會讓扎比尼夫人捧著一個水晶瓶泣不成聲呢?
斯內普教授冷靜地觀察著他,輕輕問道:“佈雷斯,你還都記得嗎?”
佈雷斯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教授,那個人明天要跟我談談,為了避免他被我的厭惡痛恨給驚嚇到,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裡跟您學習大腦封閉術——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
又是一次“攝神取念”,這一次佈雷斯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鎮定安詳,不再像前幾次那樣痛苦掙扎,半晌,斯內普終於可以告慰扎比尼夫人說:“非常完美,倘若我都可以被他矇騙,就沒有人能從他的腦海裡看到他不想讓人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