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吹散了鬢邊髮絲,捲起飛舞,那近似透明的面龐上一雙眸光幽幽靜靜,“老天可會怪我?”

怪她沒有靠自己的力量上這拉亞山,怪她不夠心誠。

“不會。”布羅輕聲,一雙血絲布滿的眼中沉痛隱隱,“王妃赤誠,天地皆知。”

明思不再說話,竭力向上攀登。

終於到了峰頂。

手足皆冰凍無覺,明思扯掉纏在手掌上的布條,蹣跚著站直身體。

峰頂並不大,一目可攬。

只一瞬,她便將目光定定投向東面。

清晨還未真正來臨,刀削般的崖邊望過去,遠處是一望無際黑黝黝的海面。

看不到船隻,看不到陸地,也看不到盡頭。

布羅將背後包袱解下,取出大氅給明思披上,又取出酒囊。

明思卻搖首,目光直直的望著前方崖邊那處凹陷的冰面,“給我。”

布羅收好酒囊,默默地將冰塊取出。

“我自己過去就行。”明思接過冰塊,一步一步朝那崖邊行去。

布羅默然轉過身體背對,雙拳握緊。

將冰塊輕輕放入那凹陷,旋即紋絲合縫。

天似乎很低,黑沉中透出些鐵灰色。

朦朦朧朧的光線中,冰面上的鈴蘭花清晰而生動。

明明是用最堅硬冰冷的劍刃所刻畫,卻生生的勾勒出最動人的溫柔。

明思心如刀絞!

用早已沒有知覺的指尖一遍一遍的摩挲,每一個動作都那樣小心翼翼,神情卻是怔怔。

布羅等了許久,轉過身來,卻見明思蹲在那崖邊。任寒風颳起她的髮絲,吹鼓起她的大氅,只紋絲不動。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依舊可以看到那眸光凝視的溫柔。

他驀地心如針刺!

凝視許久,明思終於站起。微微側身,望向那海面。

布羅心中不安,輕步過去。

明思忽地上前挪動一邊,站在那萬仞崖邊,低頭朝下方千丈絕壁看去。

卻被倏地凜冽的風勢一吹,加之身體僵硬。猛然地搖晃了數下。

布羅心中大駭,一步縱身上前,伸手握住明思的胳膊。“王妃不可!”

明思藉助他穩住身形,轉首卻是輕輕一笑。

這一笑,蒼白得無以復加卻又清麗絕倫,布羅看得一呆。

“我不是想尋死…只是想看看,看看——”明思看他一眼後。又轉首垂目,深幽的眸光看向腳下的萬丈深淵,語聲更輕,“這麼高,他會不會很疼?”

布羅瞬間若被雷擊,僵直一瞬。本能的搖首,“不——主子向來機智,定有脫身之策。那些人。那些人也未必是想要主子的命——”

“他那樣驕傲,怎會容自己成為受制於人的階下囚?”明思唇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若非早有盤算,他又為何要上這拉亞山?”

布羅說不出話來,無言反駁。

明思指著那鈴蘭花。幽幽輕聲,“這是鈴蘭花。鈴蘭花語——幸福會歸來。他怕我學了藍彩,所以留下這花便是告訴我,他會回來。”眸光緩緩移向黑黝黝的海面,“這般的話,無論他能不能回來,我心中終會有一個希望…你說,他會回來麼?”

布羅心神劇震,驀地一閉眼,咬牙沉聲,“主子定會回來的!”

明思失神般的怔了怔,忽地抽回被布羅穩住的手臂,雙手擴在嘴邊向著海面疾聲大呼,“榮烈——榮烈——榮烈——”

狂風猛烈,將聲線吹散,身影搖顫,她卻恍若無覺般的一聲比一聲喊得更大聲,直至聲嘶力竭,到最後語聲已沙啞。

男兒淚溢滿血絲雙目,布羅一把擒住明思手臂,“王妃,主子不會